见护卫不接,就干脆放在了门槛下方,而后扶着当众受辱的苏娇彤转身离开。都到了马车跟前,苏娇彤却又停下,恍若没见到周围那些小声指指点点的百姓们:“我还得等尘王妃呢,爹娘让我来求求尘王妃,没见到面,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她的声音不小,在场人几乎都听见了,也都已经明白,苏娇彤今天之所以过来,还在尘王府大门前自讨苦头,都是因为苏家人的命令。“听闻苏家最近拼了老命倒卖铺子,价钱一压再压,结果一家也卖不出去!”
“说这话岂不是好笑?就算你我能拿得出买铺子的银子,可苏家那些铺面,保不齐就是尘王妃亡母的遗物,就算买下来,也保不齐有没有命拿着,谁敢去买?”
“苏家的铺子本就没什么生意,说不定就是因为亏心事干多了才有的现世报,谁买回去都是等着亏银子!”
“可不是,还听说苏家正想尽法子四处支借,可是昔日关系不错的那些大人,竟没有一个肯露面的!”
“这么说来,今天这位苏家四小姐找到尘王府,难道就是为了……”就算话没有全说出来,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看向苏娇彤的神色里,越发多了些鄙夷。车夫看着着急,上前就想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苏娇彤劝走,但再一想,就这么无功而返,那夫人的吩咐又该怎么办?无奈之下,也只好陪苏娇彤在茶摊上坐着挨白眼。……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苏晓才刚到酒楼里。过了好几天,这里也像模像样的了。说来,葛氏晓庄开了那么多家,葛家庄的一干人等,除了对做生意有了足够的经验,对于装潢一事上也颇有心得了。现在选好地方,银钱到位,京城里不论想买什么都快得很,找工匠能手也就是掏出银子发句话的事,于是到了现在,除了一些专门定做,需要精细雕刻的屏风和摆件等物,其余的东西几乎都进场了。什么桌椅板凳,厨具餐具,以及门窗之类的,都已经布置上。让苏晓看的话,也就是差了些软装,等到全部齐备,看上去会更精致些。她自顾自转着,发现一应雅间还格外空荡,酒水架上也还没有多少酒瓶,大概就知道缺的是什么了。“苏娇彤受了那么多白眼,还没走?”
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嘴。子武沉声道:“底下的人回话,苏娇彤故意说出是听从苏承嗣和张如雪的吩咐,这才专程去了王府,是铁了心的要见王妃,眼下人尽皆知,她也骑虎难下了。”
“骑虎难下?”
苏晓讽笑,“苏娇彤可不是没脑子的人,别小看了他。”
说完,她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老管家没有暴露吧?”
“王妃放心!”
子武叹了口气:“老管家是个稳妥的人,知道不能把王妃在王爷心里的真是地位表露出来,肯定是知道轻重的!”
“那就好。”
苏晓点点头,想着王府门前就有个拦路虎,不想早早回去,“方才葛庄头说要做饭的,去看看做好了没有,若是做好了,咱们就蹭一顿。”
其实苏晓也只尝过葛家庄那些大娘和婶婶们的手艺,也不知道这些叔叔伯伯什么的,到底会不会下厨做饭。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小期待呢。事实倒没有让她太失望,可也说不上惊喜。这世道,男子就是不怎么下厨的,再穷苦的地方也是如此……她摇摇头,还是少想这些道理的好。葛庄头嘿嘿一笑:“王妃定是觉得,咱们的手艺不如你那几个婶婶吧?咱们其实也学着呢,但这才刚学没多久,肯定做不出那样好的美味。”
“没事,君子远庖厨,叔伯们已经很体谅婶婶们了。”
苏晓随口敷衍过去,问到正题:“眼看就快开业了,酒水蔬菜和肉食的供给,都已经找好了吗?”
“放心,都找好啦!”
牛叔拍拍自己的腿:“这些天没少四处逛,这双老腿还是有用的!”
苏晓笑看向牛叔:“从前您是最不爱说话的,如今都会谈生意了,可真是厉害。”
当着葛家村的人,她的状态从来都是松弛的,忍不住调侃了一嘴。牛叔老脸一红,干笑着直挠头,又见寻谷和子武也盯着自己发笑,脸上经不住,赶忙转移话题:“姑娘……不,是王妃,你说京城里的人做生意,怎么就那么怪呢?”
“怪?”
苏晓挑眉,又道:“还是‘姑娘’两个字叫得顺耳些,从前都说了,我是葛家庄的人,你们也该拿我当自家孩子才是,何况我和季衍尘都不在意这些虚名,不必刻意改口了。”
葛庄头面色一正:“那不成,私底下还好,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能这么没规矩!”
话是这样说,可再看看宽敞的酒楼里,他和葛全牛两个大老爷们,跟苏晓坐在同一桌吃饭,寻谷和子武也都没管那么多,该坐就坐,该吃就吃。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规矩呢?他呵呵一笑,看子武这回有些拘谨,忙招呼子武吃菜。葛全牛接着道:“这几天我们四处跑,看到好些铺子要卖,价格低得比咱邹县差不了多少了,却还是没几个人进门去问!”
说起这事儿,他就觉得迷糊:“姑娘你说说,京城这是寸土寸金呐,咱们为了盘下这个酒楼,那会都是勒紧了裤腰带的,而且不止我和庄头,连带着葛家村所有人都是如此!那你说,这京城的铺子,几百两银子就能盘下一间,这也太稀奇了!”
苏晓想了想:“莫不是苏家的铺子?”
“不是!”
葛庄头斩钉截铁地摇摇头:“刚到京城那两天,我和你杨婶子就出去打听了,苏家的铺子,那生意是一家不如一家,逛了两天,发现只有苍蝇舍得进去!不过那会,他们似乎也舍不得卖,这两天倒是愿意卖了,价格太高,没人去看!”
说到最后,‘嫌弃’两个大字,都要写在葛庄头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