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过神,彼此对视,甚至都还能听到元月和憨丫头说说笑笑,闲庭漫步,就像是谁家的亲姐妹在饭后散步一般……再看看苏家,门槛上堆起来的红绸,门槛外死不瞑目的刘管家。还有门槛里面,痛哭流涕的苏老夫人、满脸颓败的苏承嗣、脸上满是血迹,容貌尽毁的张如雪,还有最后一个抱着膝盖捂脸痛哭的苏娇然……嘶!全体汗毛倒竖,瞬时如鸟兽散!但是散,也不过就是从苏家门前散去。再接下来,自然是各自再聚头,好生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好好说道说道,尽情地过完这场瘾!同样想着过好瘾的,当然不止旁人。还有寒舒云和楼奇。“什么?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叫上我!?”
寒舒云捶胸顿足地抓着苏晓,“晓晓,你太不够意思了!”
苏晓不慌不忙:“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能露面。”
“对哦,你为什么不去?难道你不想看苏家的笑话?”
寒舒云有些傻眼。憨丫头起身,吃力地夹着菜,刚要开口,却被葛顺摇头晃脑地抢白:“云姐姐,苏家的笑话固然好看,但师娘是尘王妃,你是镇北侯的女儿,不只是你,你们在座的都有官职在身,如果你们之中有人去了,那不就成了大臣之间的纷争了吗?”
“唔唔!”
憨丫头嘴里塞得满满的,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这个道理,连她这个小姑娘都明白呢。寒舒云抿了抿唇,被两个小毛孩子教训,多少有点没面子。“你们俩真聪明!”
楼奇看热闹不嫌事大,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大鸡腿。憨丫头侧头看看寒舒云,又看看无奈苦笑的苏晓,最后盯着满脸得意的楼奇,登时小嘴一撅:“楼奇哥哥,我今天可是听你的,不能有辱师门风范,在苏家大杀四方,难道你不应该多给我点奖励吗?”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尤其是楼奇,几乎傻在当场。半天也没听到任何人发话,他僵硬地在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而后缓缓抬头……苏晓和立在一旁伺候的子竹、寻谷,这三个人脸上谴责的目光,季衍尘狐疑冰冷的眼神,还有寒舒云和葛顺那一脸鄙夷的神情,最后则是那看似满脸纯真,实际唯恐天下不乱的憨丫头!“什么?师门风范!?”
甚至于才被老管家带进来,匆匆到场,正好听到憨丫头这话的周无遇,也都同样用盯着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的目光盯着他。楼奇嘴角一抽,加快动作拼了命般的给憨丫头夹菜,牙关明明都快咬烂了,还在呵呵的干笑:“孩子就是孩子,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什么浑话都往外说!”
“我哪有……”“吃饭!”
说来也怪,憨丫头明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现在被楼奇这么一瞪,故作凶恶地一打断,居然就立马老实下来了。“楼奇。”
苏晓放下筷子,神色严肃:“你都给孩子们教了些什么?”
被苏晓这么问,楼奇说不心虚是假的。毕竟在背地里说季衍尘的不好,到底不是君子所为。他也只好跟着放下碗筷,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一会抓耳朵一会挠头,好半天才弱弱地开口:“就是之前,他非得半夜三更跑到你房里,我和大哥大嫂都……咳咳,跟孩子胡说八道说个笑而已嘛。”
苏晓俏脸一红,那不是在仓平时候的事了吗?再看季衍尘,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幼稚!”
苏晓有些恼羞成怒:“你和大哥多大的人了,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行报复之事吗?而且你们的手段能不能磊落一点,憨丫头和葛顺才多大,正是需要大人引导的时候,怎能对他们说这些?”
“这怎么了?”
楼奇不当一回事,反驳起来倒也不敢太理直气壮,“就这两个小人精,就算没人教,将来也肯定会变成小魔头,瞅瞅我那不知楼,早被他们祸害遍了!”
苏晓瞪大眼,声音都拔高了八个度:“他们还去了不知楼?”
憨丫头和葛顺浑身一僵,同时低头拼命扒饭。“晓晓,你要说这个就罢了吧。”
寒舒云难得帮楼奇解围,“岂止是不知楼,连我阿爹都被他们磨得没法子。”
砰!苏晓一拍桌子:“站起来!”
蹭。两个孩子立马起身,不敢有丝毫的延迟,站好之后双手捏着衣角,低垂着脑袋,要多乖有多乖。候在门外的子武都快看呆了,这么乖的模样,还是那两个令人头大的小魔头?苏晓深吸一口气:“你们不是说,在邹县的时候整天都在学堂学功课吗?一会镇北侯,一会不知楼,想来老万和薛光头,以及那附近的山贼窝子也没少去浑,那倒是说说,你们的功课又是什么时候学的?”
葛顺没动弹,憨丫头的脑袋垂地更低了些。见此,苏晓没来由的恼火。“你们两个开蒙都晚,早在邹县的时候,我按照这个世界的学习方式,教了你们千字文和百家姓,还教了你们三字经,如今都背全了么?”
“按照你们的年纪,在学堂就算学得慢些,师父教地细致些,如今也该教以礼让示以廉耻,大学中庸必定是读过了的,读到哪儿了?理解明白了么?都背到哪儿了?”
两个孩子越发不敢吱声。先前站起来,还是因为尊敬苏晓,所以才乖巧,但现在苏晓是真的生气,他们也才真的怕了。“装死不管用,说话!”
苏晓冷声低喝,不止是孩子们,连在座的其余人,也都屏息凝神不大敢发出动静。也就季衍尘,低低地咳了一声,冷冷瞥了两个孩子一眼。憨丫头越发缩紧了脖子,葛顺也小脸发白,大着胆子出声:“我把大学读全了,还不会背,憨丫头……读到百家姓。”
“哦。”
苏晓冷笑:“那怎么你们的先生来信说,都读到中庸了?”
“先生他,他……”憨丫头心虚不已,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