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下去，明辉太后恍恍惚惚的，整个人又栽倒在床。苏晓深呼吸了许多次，打起精神给明辉太后把脉。脉象是有些紊乱，但还不至于坏了脑子，也不会伤了身子。可是明辉太后的来历……“尘王妃？”
明辉太后虚弱地开口，像是才苏醒过来似的，“你怎么来了？哀家无事，何至于劳动你？”
闻言，大家都面面相觑。寻谷试探地问道：“太后，您还记得方才说的话么？”
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转眼就不记得了似的。明辉太后疑惑地打量一圈，目光最终放在苏晓身上：“你何时来的？夜深了，你还不回府去？尘王在意你，你在宫中呆这么久，他会担心的。”
看明辉太后如此认真，苏晓面色古怪，看样子，是真的忘记方才说过的话了。这算什么？人格分裂？也不对，分裂的患者虽然也会忘记分裂后发生的事情，可是呈现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格，而现在，明辉太后更像是记忆错乱了。犹豫了一会，苏晓还是把一肚子的问题都憋了回去。还是等明辉太后好些了再说，现在多提任何话，都有可能刺激到她。再者说了，如今就住在宫里，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观察情况，不必心急。这种事，也不能心急。“太后，你近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苏晓温声问了一句，同时冲寻谷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追问。明辉太后揉着太阳穴：“是有些头昏脑涨，觉也多了，迷迷糊糊的，梦也多。”
苏晓笑了笑：“这些时日，我就住在宫里，由我来照料你的身子，可好？”
“你？”
明辉太后看她一眼，哼笑道：“你一个王妃，好好的王府不呆，呆在宫里做什么？小心些，困久了，可就出不去了。”
“等你精神好些，我再跟你说些有趣的事。”
苏晓说完，也没多留多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到了院里，她才驻足停下，严肃地回头看着明辉太后的贴身宫女：“那些胡话，之前太后可有说过？”
“不曾。”
宫女摇摇头，同样用着最小的声音，“但说过些梦话，奴婢也听不懂，只当是做了噩梦。”
“还有没有旁的什么事？”
宫女老实答道：“也没有了，贪睡，发愣，忘性也大，常常说了一些话，转过头又说一遍，有的时候还要说好几遍，除此之外，太后娘娘的话并不多，还是一样喜欢喝酒吃肉，胃口是极好的。”
苏晓点点头：“下去吧，好好伺候。”
“是。”
待宫女下去，苏晓抬头看了一眼这窄小的院子之上的天空，心里越发堵得慌。如果真是记忆错乱了，那么根据她的推测，明辉太后应该是彻底憋坏了。再加上那日喝的酒，吃的东西，里面有些什么稀奇的也不一定，致使明辉太后精神散焕。而明辉太后当年伤了心，能十几年不见先皇一面，后来又铁了心地呆在南宫里，怎么都不肯出去，可见是个敢爱敢恨，十分刚烈的女子。她也可以确定，明辉太后必然和她一样是穿越而来的。这么火爆的脾气，到了这个年代，却被困在深宫之中大半辈子……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喘不过气！她和季衍尘在一起，身边的一切也和皇宫息息相关，可她永远向往自由，时刻都提防着自己会不会被困住。光是在京城，被那么多事牵绊着，就已经越陷越深难以脱身了。可明辉太后是从心灵到凡躯，都被困在这宫里的啊。那么多明争暗斗、算计阴谋，负心的、自私的，几乎把明辉太后的整个世界死死包围……别说明辉太后了，苏晓现在想一想，都觉得自己随时要疯！而现在，明辉太后的症状，就很像是在刻意分割开所经历的两个世界，想要两部分的记忆互不干涉。也是，被困得太久了，不论是谁，都不会再想面对了，只想自欺欺人回到最为快乐的过往。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旧的屋子，一是希望明辉太后能尽快好起来，二，则是希望自己来日不会走上这一条老路。元月出声安慰：“别担心了，精神不好可以慢慢养，好在身子没有大碍。”
“是啊。”
苏晓深吸一口气，忽而又皱眉：“都这个时辰了，该用晚膳了吧？”
寻谷道：“用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先前倒是各宫都来请，其中东宫的人来了两次，只是都进不来，我也没通传。”
“东宫？还是两次？”
苏晓多了几分精神，看来今日时辰是不早了，但还完全没过完呢！“你不会要过去吧？”
寻谷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东宫里头三个人，两个跟你有仇，一个不怀好意，这个时辰过去，跟自投罗网没有区别！”
苏晓垂眸想了想：“不用过去，不出意外的话，有人要来，走，回去看看再说！”
总共也就几步路，到了绒花宫，还能看到摆在屋子里的食盒。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自动分了班，比之前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是在做收拾的收尾工作，就是乖乖候在各扇门前。苏晓给寻谷递了个眼神，这个时候打眼色，只会是和这些下人有关，寻谷也就心领神会地检视了一遍，趁人不备，快速像后方走去。“王妃回来了！”
有个宫女轻声呼喊：“给王妃请安！”
剩下的也都跟着行礼：“给王妃请安！”
苏晓没说话，径直走进去，打开食盒一看，菜色不错，重点是里面还算干净，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元月扫了一眼包袱，唇角浮现丝丝冷笑：“被动过了，褶皱不一样。”
“这你都记得？”
苏晓惊叹一声，分了些菜出来，让元月端到一旁，等着和寻谷一起吃。这里不比外面，若太没规矩，只会落人话柄。“我还算一般，寻谷才是真的过目不忘，见过的人基本都记得，就算只有一面，也能对上号。”
元月笑了笑，有心岔开话题，好让苏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