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噎得够呛,没错,正是因为她和圣德太后铁了心的要对苏晓和寒舒云下手,而且还特地劝过了皇帝,事情也不会变得今日这样。被人反将一军,若非强撑着颜面,怕是连宫门都出不去了。到现在,皇帝不肯踏足后宫,嫔妃上门求见,也假借国事繁忙不肯见人。圣德太后免了晨昏定省,她身为国母,照样称病免了嫔妃请安。幸而今日让苏晓进了宫,也能让后宫纷纷扰扰的流言,暂且消停些。宫中的人知道的再多,也不敢说皇帝的闲话,但苏晓这个尘王妃就不一样了,失去夫君宠爱,连离京都不带着她,反而带着那个班盈……这些事情,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些日子再想法折腾些动静出来,那么昨日之事,自然而然就被人淡忘了。照此想来,苏晓进宫头一日就闹出了动静,倒也好。“你既处置了那些奴才,那就别忘了,再挑些人手送过去。”
皇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烦闷,紧而又道:“但荣贵妃和苏晓走得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绒花宫里那么多下人,保不齐还有旁人的眼线,这两日,想个法子,都换成咱们的人手。”
见皇后松了口,季修桀瞬时高兴多了:“母后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从绒花宫中出来,因为走得急,惊得荣贵妃的下人们夜半惊叫,想必吓到了就近正在静养的明辉太后,父皇至纯至孝,这,如何使得?”
“还有这事?”
皇后眉头一挑,偏头看了冯姑姑一眼:“那你去传个话,不必等到明日了,今夜就处置,再告诉她,身为贵妃不懂得训诫宫人,惊扰明辉太后凤体,罚她三个月月银,再让她去青鼎阁,刻经十八卷,为明辉太后祝祷十八天。”
“是!”
冯姑姑恭声应下。季修桀脸色微变,青鼎阁是宫中祈求上苍之地,跪地祝祷少则半个时辰,十分伤身。刻经,则是要把经文刻在竹简之上,费时费力,总共十八卷,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刻完。原本就是为了他才处置的下人,若又因此大吃苦头,那荣贵妃若是恼了,把今夜之事都捅出来该怎么办?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阻拦冯姑姑,忽然又听得匆忙的脚步声,打眼一看,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飞快地在冯姑姑耳边说了些什么。冯姑姑脸色一沉,连忙折返回来,如实禀告道:“娘娘,荣贵妃自己去御书房请罪了,手里的一干下人全部罚入内狱,贵妃则罚奉一个月,自明日起,亲自侍奉明辉太后养疾,直到明辉太后痊愈。”
皇后恨恨咬牙:“她倒是快!”
闻言,季修桀松了一口气,照此看来,荣贵妃那边算是摆平了。可皇后的脸色越来越差,今天苏晓才刚进宫,就已经找到荣贵妃跟前去了,如今荣贵妃日日都要去南宫伺候明辉太后,苏晓进宫也是为了给明辉太后侍疾,照此下去,这两个人岂不更要沆瀣一气?不可,绝对不可!她想了想,脸色又平复下来了,道:“那你吩咐下去,尘王妃初次进宫小住,彼此间也是一家,明日清晨,阖宫去圣德太后宫中请安小聚。”
冯姑姑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过来:“是。”
季修桀心不在焉,全然没当一回事。反倒是在想,去给太后请安这种事,枯燥又乏味,苏晓定然耐不住,等她从圣德太后宫中出来,得送个什么玩意儿给她,让她舒舒心。如此一来,苏晓一定会很开心吧?——“阿嚏!”
苏晓侧过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着鼻子,刚要开口,又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都有些生疼。她转回来,抓着手里的一把竹签,把上面最后一块羊肉咬掉,辣的龇牙咧嘴。“谁让你撒这么多?”
寻谷也吃得一个劲斯哈斯哈,“可呛死我了,还辣!”
苏晓哼道:“你这么能说,别吃啊!”
寻谷才不管,反而又拿起两串,张口就开撸。“吃点果子解辣吧。”
元月递上果盘,看着还剩下一大半的烤串,颇有些头疼:“和寒统领呆久了,总不自觉要多备一些吃食,现在还剩这么多,可怎么好?”
“给明辉太后的呢?”
“没放多少辣子,且早就送过去了,只不过明辉太后精神不济,没吃多少就睡了,剩下的都分了下去。”
元月颇为苦恼,“可这里还是剩下这么多。”
苏晓点点头:“那就给荣安送去吧,再给荣贵妃也送一些。”
“好,我这就去。”
元月擦擦嘴,把东西包好,一跃上了宫墙。她和寻谷都是各处奔走惯了的人,进了宫,尤其不喜欢这里的规矩。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四处走一走,恐怕都免不了被人盘问,此时太晚,倒不如直接用轻功溜过去,省时省力。苏晓也不担心,元月进步是很大的,当初功夫只比寻谷稍微次一点,如今忙得抽不开身,还是从不懈怠,反倒是寻谷成日两头跑,没了精进的功夫,因此两人竟也隐隐持平了。因此在宫里,只要不是要闯入太过森严的地方,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余下的基本都如履平地。加上元月性情稳重,人又谨慎,肯定不会出事。越想,苏晓就越是放宽了心。要说起来,宫里那些潜藏着的暗卫,武功可能都还比不上寻谷,还不是照样好好的?她身边的人,寻谷和元月功夫极佳,放在江湖上去混,恐怕早就成了名震一时的女侠了。余下的青黛和白薇,则是理家办事的好手,才两个人,在老管家眼皮子底下也愣是挑不出一点错来。实在是能干!不过细想想,加上护卫子武,她手头总共才五个近身的人,但事无巨细几乎都要总揽负责,是不是太累了点?“你们现在的月钱是多少?”
听到苏晓忽然这么问,正在把最后几串烤白菜帮子往嘴里送的寻谷一愣,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