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弘抬头挺胸:“自然是该好好习学,似皇叔一般有真本事,来日也要利用新政一般的策论,为天下开创太平盛世!”
季衍尘挑眉,淡声道:“新政,是王妃的主意。”
“什么?”
季修弘惊讶的看着苏晓,随即很是惋惜:“皇婶婶有此才学,若是能当国母就好了,又有手段,后宫嫔妃必定老实,子嗣们也定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啪!憨丫头粗暴地很,抬手就给季修弘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双手叉腰,哼道:“你想得美!我师娘是师父的,才不会给你父皇当媳妇儿呢!”
“谁让她嫁给父皇了?只要是国母就成了!”
季修弘揉揉脑袋,一脸委屈。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葛顺都憋不住了,指着他的鼻子道:“好小子,你敢打我们师娘的主意?憨丫头,揍他!”
咚!是季衍尘把手里茶具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够了!”
苏晓无奈扶额,虽说童言无忌,但这是不是也太扯了一点?谁知道一偏头,看到了季衍尘幽怨的目光……倒像是她的错了?季衍尘心里憋着火,连孩子都不放过,难道不是苏晓的错?“行了行了,以后都给我老实点,再敢胡作非为,把你们送回葛家村,到镇北侯门下听训去吧!”
苏晓实在头疼,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临走前,她又单独把葛顺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为何要杀?”
葛顺抿了抿唇:“夏沙知道的太多,于我无益,于师娘师父,还有徒儿的家人也无益!”
“那你如何想?”
苏晓只是不忍心。夏沙所知道的,就是葛顺最想知道的曾经,可今日迫于形势,葛顺居然亲自动手,断了这份指望。往后再想知道身世,可就难了。“我觉得,等时机成熟,该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的,正如师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京城,师父历经劫难照样做回了尘王,若天命顾我,上苍指引,终会把我引向正确的道路上!”
葛顺神色一黯,又笑了:“现在,我只想当葛家村的人,我也是葛家村的人!”
“你是。”
苏晓用力点头,“你也是我的弟子,虽未习得医术,旁的也没教出师,可你和憨丫头,都是我的孩子。”
“嗯!”
葛顺立马就高兴了:“那师娘,不生徒儿们的气了吧?”
苏晓想了想,认真道:“还是气的,气你们不顾安危,不顾师娘会担心,但师娘也知道,你和憨丫头胆子再大,到底还是知道轻重,所以师娘愿意放开手,让你们自己闯一闯。”
葛顺低下头,又抬头,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去吧,如今宫中多事之秋,季修成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们自己非要呆在宫中,能活多久,走多长,看你们自己的了。”
“师娘就是嘴硬心软!”
葛顺笑了一下,身姿照旧挺拔,已经有很明显的少年风范了。苏晓回头看了看憨丫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那性子和寒舒云很像,也难怪寒舒云格外喜欢她。摇摇头,才刚上前就被季衍尘抓住手一行人原路返回。果然,就算顺利出宫,寒舒云和楼奇也不肯就这么走人,非得赖着喝杯茶不可。“宫中禁军被杀,看来暗卫们都危险了。”
楼奇摇头晃脑的。“已经下令潜伏,待摸清路数再说。”
寻谷这般说着,也觉得累,干脆在苏晓的另一侧坐下了。苏晓极其自然地递上一杯茶,撑着下巴道:“且不说这个,季修弘这孩子,你们怎么看?”
“南宫,那不就是章老夫人教出来的?”
楼奇瞥向季衍尘。“嗯。”
季衍尘轻轻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寒舒云道:“我觉得不错,若让我阿爹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必定捧腹大笑!”
苏晓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我觉得也可以培养培养,如今根是正的,也有天生的胸怀,胆气也不错,重要的是小小年纪就知道是非对错,十分难得,若好生习学,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楼奇眯了眯眼:“若你和尘王的孩子降生,那也是皇家儿孙,继承大统照旧是名正言顺的!”
人非圣贤,到底有亲疏之分,以苏晓和季衍尘的身份,生下孩子,称王称帝,难道就不能成为一个明君了?那又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位置,若能把那样的孩子推上帝位,他们才是真的心甘情愿。寒舒云认真点头:“阿爹来信,对你和尘王十分赞赏,但对于皇室,他还是不喜的,即便季修弘优秀,他也照旧不满。”
季衍尘沉吟一会,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明黄色卷轴,垂眸递给苏晓。光是看到这卷轴的成色,明黄丝绢制成的圣旨,上面用金银线绣着团龙图样,连轴心都是白玉所致。不必打开,苏晓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几个人都安静下来,等着苏晓打开看过。苏晓缓缓打开,一字一句仔细看着,而后低念出声:“待朕百年之后,主君应迎皇子季衍尘为帝,励精图治,共创盛世山河……”“先帝的遗旨?”
楼奇惊声问道。“什么遗旨?”
周无遇满头大汗的扛着一大包奏折过来,正好听到这话。苏晓有些好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那些的时候,只把圣旨递给寻谷。寻谷飞速看了,震惊的看着季衍尘,而后传阅给下一个。最后拿到手的是周无遇,他看过之后瞪大眼睛,用力拍着脑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先皇疑心是重,却并不昏庸,即便你当时还年幼,也不至于放着你这个天才不要,反而让那个懦弱自私的当皇帝!”
大家都没接话,都在等季衍尘的回应。季衍尘独独盯着苏晓,蓦然一笑:“虽是错过,本王倒要谢这份天意,若非如此,也遇不到你。”
苏晓攥着季衍尘的手,回以无声的微笑。天下和女人……会选择女人的,从来都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