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尘笑出声:“无妨,我这不是还有你么?”
“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苏晓轻叹,道:“尽量让将士们多些活命的可能吧。”
“就算可能只有一二分,可在战场上,这一二分,足够大获全胜了!”
苏晓忽然皱眉:“你是不是在故意哄我高兴?”
季衍尘眨了眨眼,没说话。“去!”
苏晓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推开季衍尘,“当我是个小孩子?”
“我不希望你总是忧心忡忡。”
季衍尘的视线划过苏晓的小腹,“这样对你不好。”
苏晓面色微沉,难掩落寞:“如果我怀不上,你会怎样?”
“不可能。”
季衍尘捧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一下,笑着回到外间。自己的身体,苏晓当然知道。她确实能怀上,而且应该很快。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受不了大家都紧盯着她的肚子。就让孩子顺其自然地到来,不好么?“王妃找属下?”
子武来了,整个人都藏在门后,只露出个脑袋。看他这样,苏晓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进来说话。”
子武小心翼翼地瞥向季衍尘,这才磨磨蹭蹭进来,悄声道:“王妃……”苏晓问:“之前跟你提过的,除了舒云那边,季衍尘的亲兵暗卫也要换兵器铠甲,还要打造一批军械以备不时之需,都妥当了吗?”
“原来王妃问的是这事啊,早就妥当了,咱们自己人已经换上,给将士们准备的足够了,人手一套还能有剩余的,一直堆在库房里。”
听到这话,苏晓沉吟一瞬,道:“看准时机,该发放就发放,别闹大了就好。”
子武一愣:“王妃?”
“战马,粮草,这些不必我多操心,但运送路线得好好想想,不能只要官道,必要的时候,还是该走老万那边的江湖路子。”
“是……”“毒粉药材不够,只能先紧着自己人了,止血伤药的药丸应该足够多了吧?都发放下去,确保将士们人人都有。”
听到这里,子武再不察觉就是个傻的了。他带上了几分严肃,认真道:“是!”
“我这里已经编写了许多医理和方子,你拿给诸葛神医,让他好生收着。”
“王妃,你这是……”“别担心,我只是以后不想再编写了,就这一套孤本吧。”
苏晓想想,又道:“事情是多了些,但还是要吩咐下去,银子足够,就让各地的百戏楼和酒楼多囤粮食,自己也要做好防卫,若真乱起来,有自保之力,救助落难百姓,也只需要尽力即可。”
“是!”
“去吧,还有些针方,估计得再过两日才会有,到时候再送去就是。”
说完,看子武脸色实在差,她又笑了笑:“逢于乱世,就是该做好准备的,你去传话的时候,也尽量沉稳些,别让大家以为明日就要打起来了,没的还吓坏了百姓们。”
“是。”
子武挠了挠头,羞赫一笑,接过东西冲了出去。苏晓深吸一口气,又问:“章老夫人呢?她怎么办?”
“无人知晓她是谁,紧闭门户,不会有事。”
季衍尘有心让苏晓心里疏散些,笑道:“你可知道,当日你一时兴起督办军械,去办此事的是谁?”
“谁?”
“葛大莽子。”
苏晓一愣,果然笑了:“原来是他呀,我说呢,一直也没怎么见过他了。”
看到她笑,季衍尘也露出笑颜:“他看似粗犷豪迈,实则心细如发,又认死理,除了你我,谁的颜面都不给,军中诸人都十分头疼。”
“可以想象。”
苏晓点点头,继续默写医理。季衍尘神色一黯,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如寻谷说的那样,是对如今的情势厌倦,希望一切能早些结束?若是那样的话…………实则,不论苏晓有多担心,做了多少准备,京城的时日,该如何,还是如何。皇帝到底还是撑住了,有了寒舒云入驻皇宫,除了气氛紧迫些,宫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前朝起初还颇有微词,可逐渐的,皇帝的身子越来越有起色,三五日便能有一日出现在朝上,虽然寒舒云总是带着人守在皇帝左右,可寒氏在北越意义实在太过重大,再加上季衍尘在朝堂上面色一冷,便再无人敢置喙。这种女将带着女兵出现在朝堂上,被一些迂腐之人称之为悖逆之事的行为,到底是被迫成为了常态。接连两位太后故去,不止宫中,整个京城也人人素衣素饰,强行营造出一片哀戚气氛。更因身上有孝,荣安要嫁到宋家的喜事一再推迟。这么多事,让百姓们茶余饭后都有了足够的谈资,其中最盛的,自然还是圣德太后的死因,和下一位皇帝的候选人。由于季衍尘是迟迟没有动作,除了推行新政,对皇位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热切,可能性便又落到了太子和三皇子头上。那些年幼的皇子,自是被自动排除在外了。也就是趁着这个风口,苏承嗣又活动了起来。百姓们都默认季衍尘对皇位没那心思,看事更敏锐的大臣们也有此默认。毕竟以季衍尘和北境的关系——这一层,也已经是大家默认的共识。到了今时今日,谁还看不清楚?季衍尘和苏晓那就是情比金坚,苏晓和寒舒云是好到如同一母同胞的姐妹,要不然的话,怎么每次苏晓去给寒舒云送东西,寒舒云就笑得那般不值钱?活像变了个人似的!另外,那位逐渐展露出头角的楼二公子,不仅是尘王府的常客,还时常与周无遇谈笑风生,这也是一伙的!据说,周无遇如今越来越出色的政绩,其中还有不少都是楼奇在出的主意。比如提及重设纠察院和中枢省,再重组六部。和季衍尘一唱一和的,不出几日就落实下来,整个朝堂的格局都被打乱了……群臣激愤,但不敢说。而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季衍尘也迟迟没有对皇位取而代之的心思,若不是真没想着当皇帝,那就是个蠢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