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荣贵妃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又是这样一副气冲冲的态度,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苏家和尘王妃之间的那档子事!“荣安,你失去亲人,本宫心疼你,可你并非孑然一身,是非黑白早有定论,你身为已经出嫁的公主,应该谨守本分,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掺和进这些混乱之事里头,免得害了自己,更害了血亲!”
荣贵妃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可荣安不屑至极:“荣贵妃说的血亲是谁?不会是新帝吧?荣安与他并不亲厚,连劳烦都不敢,何谈陷害?”
“你……”“荣贵妃马上就是太后了,天下事物都管得,如今苏家的老夫人含冤而死,且死的蹊跷,那苏家又是名门望族,苏太傅更是当朝高官,如此大事,难道荣贵妃还想因为一些私交坐视不理吗?”
“荣安,你在要挟本宫?”
荣贵妃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明显冰冷了许多。荣安有一瞬间的错愕,显然是没料到,荣贵妃一直都对她有求必应,如今居然为了这些事淡下来了。果然,所谓的母女亲情,根本就是个笑话!“荣安岂敢?”
她并不怕,更不肯服输,哼道:“荣安来进言而已,贵妃若不肯,荣安又能做什么?”
“本宫是愧对于你,可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本宫!”
荣贵妃怒了,斥道:“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该知道这世上谁才是对你好的人,可你屡教不改总是生事,本宫就算当上了皇太后也保不住你了!”
荣安张了张嘴,明显不服,却被碧玉拉了出来。“公主!”
碧玉压低声音,急急道:“自打娘娘知道了实情,难道对公主不好吗?娘娘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况且若不是娘娘从中周旋,以公主的脾气,早就被牵连了,公主不肯认这份亲情也罢,事实总是能见到的吧?如今娘娘自己都如履薄冰,公主不帮把手也没人能说什么,可公主怎能一直生事呢?”
“我生事?”
荣安气得浑身发颤:“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额娘和父亲,还有我兄长,一个一个被废,再一个一个的赴死,我求了多少饶,跪了多少人?可有一个帮过我?我是北越的公主啊!我承担了这么多不公,如今我也不计较了,只是不忍再看他人步我后尘,求贵妃稍微管管而已,就成了我在生事?”
听到这话,荣贵妃再也忍不住,冲出来喝道:“你究竟是不忍,还是暗藏贼心?你那点心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本宫为你低三下四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又劝了你多少回?你若有一次听进去,也不至于当天下人都是糊涂虫!”
荣安怔住,转而低笑出声。在这笑声里,是数不清的怨恨和戾气。“我就说了,什么母女呀,都是骗人的。”
这么一句话,就像是一根扎向荣贵妃心头的利箭,让她痛彻心扉。“娘娘!”
碧玉急得扑了过去,还要再说句什么,被荣贵妃死死抓住了。荣安冷道:“既然荣贵妃身子不好,荣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看着她冷冷转身,荣贵妃泪如雨下。“娘娘……”碧玉多有不忍,“公主她……她到底还小,等她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能明白娘娘的苦心了。”
“还小?”
荣贵妃苦笑不止,“本宫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若还不懂得谨言慎行,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碧玉低了低头:“公主心有不忿,始终放不下,这……这刚好证明,公主实则是个感念旧情之人啊。”
“旧情?”
荣贵妃的眼泪接着一串,痛心反问:“她有什么旧情好顾念?她口中的额娘和父亲,她的祖母,还有她所谓的兄长,可有一人真心待过她?即便本宫当初并不知道实情,本宫对她的好,也比她那些亲人对她的好加起来还要多!”
“娘娘,不管怎么说,新帝总是孝顺的。”
碧玉叹了口气,想尽办法地安慰。荣贵妃深吸一口气,果然舒心了不少:“弘儿是个实心的孩子。”
见她终于好过了些,碧玉连忙笑道:“是啊,新帝年纪虽小,主意却大,又把是非黑白看得比什么都重,娘娘您过去的那些恩怨早就解了,又不是个爱多事的人,自是不会触碰到新帝的逆鳞,这母子情分不就能越来越深马?碧玉又扶着她进去坐下,接着劝说:“往后啊,您就舒舒心心的在宫里养着身子,等到新帝长大,便可含饴弄孙,多好?”
荣贵妃心里却敲响了警钟,趁着身边没有多少人,用力抓住碧玉的手,沉声问道:“弘儿还不知道本宫和荣安之间的事吧?”
“此事重大,除了尘王妃那边,也就奴婢知道,而且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传闻,可见尘王妃也不是那等爱嚼舌根的。”
碧玉轻声细语地劝着。“尘王妃确实不是那等爱落井下石之人,但如果惹恼了她,几乎尽灭的皇室,还有如今死到临头的苏家,哪一个有好下场?”
荣贵妃咬紧牙关,心一横,吩咐道:“稳婆如何了?”
“娘娘别着急,吃了诸葛神医开的药,说话确实再也不能了,但是手脚好了些,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写字了。”
碧玉说着笑出声,“之前她刚来京城的时候,吓得痴痴傻傻,若不是尘王妃把脉说还有救,奴婢只当这个人证是不成了呢。”
荣贵妃面色阴沉:“尘王妃是说过,滴血验亲容易出错,对吗?”
“是呀。”
碧玉呆呆的点头,道:“奴婢听说诸葛神医的弟子们是做了实验的,说是人有很多种血型还是什么,一千个人里,得有好几百个人的血型是差不多的,虽非亲生血脉,也会相融呢,据说都写进医书里了,礼部不就正在编撰么?”
闻言,荣贵妃深吸一口气,冷道:“把稳婆除掉,你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