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听得一声高喊,有健壮男子乐呵呵的拎着陶壶过来,里面冒着热气,还透露着浓浓的茶香。寒刈冷眼旁观,发现在场的所有旷工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接。很显然,就是故意做出一副样子来给寒刈看的。“将军口渴么?小女叫人另外准备了茶点。”
云之婷抓紧时间献殷勤。“不急。”
寒刈迈步走进去,在硕大的矿洞里囫囵走了一遍。他得看看这里的人数,和在北山遇到的那名矿工所说有没有差别。结论是大差不差,守卫偏多。“矿工都还老实,何必找这么多人看着?”
寒刈故作疑惑。云之婷哼了一声:“他们才不老实呢,整天就想着跑,要不然就是偷懒,若不是这么多人盯着,打也打不怕的!”
说完,她又道:“将军别看他们现在一脸畏惧的模样,实际上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贱种,您是不知道,之前不过让他们加紧时间干活,就闹着要罢工,若非我们青冈山人手多,手腕厉害,他们还真翻天了!”
寒刈目光微凉,先前对云之婷的那点怜悯之心,转眼消失殆尽。北境也有徭役,也要找百姓做苦劳力,身份和阶级同样泾渭分明。可北境从不曾像这里,把奴役当成牲畜,壕无人性地放肆压榨,甚至还时常闹出人命!在北境,百姓们和劳力、仆役,都对寒氏有着深深的畏惧之心这不假,但更多的是仰慕和敬重。难道这种人人皆有的情绪,是靠打就能打出来的吗?是在其位谋其职,他们豁出性命征战在前,百姓们竭尽全力维护在后!可见,根本就是云家满门不懂爱护,更不懂得敬畏生命!看寒刈不说话,云之婷又道:“将军,这里太闷了,咱们出去用些茶点吧,正好再看看窑炉,那里的兵器可多了,样式也很齐全!”
所谓窑炉,其实可以用大型的打铁铺来形容。炉子很大,烧的滚烫,蒸腾起大片大片的热气,让人才靠近一小会就开始汗如雨下。寒刈抓住机会打探情报,能掌握到的都掌握住了。其实也不多,无非就是多少人,大概产量有多少。云之婷擦了把汗:“将军,不然出去坐吧?”
“嗯。”
寒刈淡淡点头,转了身。可也就是这个时候,里面似乎是有人累晕了,被三四个赤着上身的大汉抬了出来。云之婷正兴冲冲地往门外去,一时不妨被撞了个正着,瞬时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一身脏臭味也敢往本小姐身上撞!撞着本小姐事小,万一撞到了将军,小心你们的脑袋!”
见此,寒刈心底的厌恶感不断加深。他瞥了这几个委委屈屈的大汉一眼,先一步快速走了出来。如果说之前觉得云之婷一个姑娘家无辜,又觉得苏晓这主意有失偏颇,那么现在,他是真心期待苏晓这主意能成。让云家满门,都自食恶果!“将军。”
云之婷现在只惦记着寒刈,也懒得跟那些人计较,跟出来之后拼命找话题,“将军看看这四周,都快冬天了,花草树木还长得极好,你看那颗果子树,还挂着果子呢,就是太高了,轻易摘不到。”
寒刈目光一闪:“好吃么?”
这果子没见过,若是好吃,可以带几个去给苏晓尝尝鲜。“有些酸,但也不错。”
云之婷笑着说道,“将军可要尝尝?小女这就叫人上去摘一些下来!”
话音才刚落下,寒刈忽然飞身而起,三两下便摘下来许多个,用外袍一角装着。云之婷看着他身轻如燕,动作之间大开大合,别有一番气势,眼睛里瞬间都亮起了星光。“将军真是厉害!”
云之婷一边拍手一边蹦跳。寒刈落地,本想直接走人,想想苏晓的叮嘱,低头看向这满兜的果子,捡了两个看起来不那么圆润饱满的丢了过去。“先回了,下次再聊。”
云之婷接着果子,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寒刈已经飞身冲到马上,头也不回的就上了山。她脸上红扑扑的,捧着两个果子,视若珍宝。寒大将军居然摘果子给她……爹爹说的果然不错,将军是肯定看上了她的!只不过,将军这个人也太内敛了,既不怎么说话,也没多少反应,怪沉闷的。看着云之婷绕着头发思念心上人,嘴上还不住的叨叨,云振海当即就没了好气:“你当人家是谁?人家那是杀伐征战的大将军,长这么大都是在战场上过的,北境那地方又偏远,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女人,能怎么能说会道?”
云之婷扭扭捏捏地哼了一声:“那人家就是觉得不大喜欢,爹,这事……”“你闭嘴!”
云振海一眼看穿,止不住的嫌弃:“能有这么个好姑爷掉到你头上,你就好好把持着,若能当成正妻,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说了,不喜言语的人,就算木讷些,那也是有好处的。”
“能有什么好处?分明就是不接风情!”
云之婷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别扭,方才寒刈说走就走了,也不顾着他。“自然是天大的好处!”
云振海语重心长,“这样的人,在女人身上不怎么留心,往后你在将军府后宅清净,那日子难道不好过?”
说到这里,云之婷的脸颊越发羞红了,也越发心满意足:“这倒是……”恰在这个时候,管家匆匆走进来,也是一样的满面红光:“老爷,二小姐,尘王妃身边的元月姑娘来了!”
云振海和云之婷匆忙起身,看到云月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锦盒走进来。“元月姑娘!”
云振海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那寒刈是看上了他的闺女,可苏晓没看上啊!万一苏晓还是要发难的话……“敢问姑娘,可是尘王妃有什么吩咐?”
云振海努力挤出笑颜。元月扫视一圈,把盒子递给云之婷:“这是王妃给二小姐的见面礼,小小心意,二小姐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