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才收到的,说是尘王妃允了,让她随时过去就可以。到了院里,却见屋中窗影里,苏晓正被伺候着穿上外衣,很快就走了出来。等苏晓出现在门前,谷梁霜媚已然跪了下去:“外臣参见尘王妃。”
视线落在谷梁霜媚身上,多了几分审视。“国师不必客气,请起。”
苏晓走回去坐下,又道:“外面天寒地冻,进来说话吧。”
谷梁霜媚起身,微微捏着嗓子里的一口气。外人只道苏晓年轻,主意奇多,又杀伐果断很是不好惹,但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可怜的。不然,何必四处漂泊?只有谷梁霜媚知道,季衍尘那颗将星,是全靠金光白星的照耀,才足以重现光辉。就连现在的紫微星,也是由于金光白星的参与才能冉冉升起……这位尘王妃的能量超乎想象,她的心智与本事,也绝对不是能够随意猜测而得的。苏晓倒是越发疑惑了,这个女子,怎么格外怕她?“听说国师通晓秘法,能通过观测天象来断定世界格局?”
苏晓见到了人,干脆开门见山地问出来:“不仅如此,更懂得未卜先知的法门?”
谷梁霜媚显得很拘谨:“星象瞬息万变,外臣也只是知晓皮毛,而天下万物不离其宗,外臣再加以推演,总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你很谦逊。”
苏晓勾了勾唇,“坐下吧。”
这位冰周国的国师,人如其名,看上去冷若冰霜,一身媚骨又浑然天成。但稍微交流几句就能知道,谷梁霜媚为人似乎很端正,并没有任何要利用外表达成目的的意思,说是冷,应该也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见苏晓不再开口,谷梁霜媚只好道:“王妃,今日外臣前来打扰,是因为昨夜观测星象,推测王妃心中不畅,为己所困。”
“为己所困?”
苏晓挑了挑眉,失笑道:“本宫倒是更时常听说,为情所困一词。”
“都是一样的。”
谷梁霜媚微微一笑。“那你特地告诉本宫,又是为何?”
苏晓是当真有些好奇。人有没有什么愁绪,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将星依偎着您,并非您依靠任何人。”
谷梁霜媚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外臣敬佩您,特地来告知一声。”
将星?苏晓拧紧眉头,这哑谜打的。不过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地就能想到季衍尘。“你就是为了告诉本宫这一句话?”
闻言,谷梁霜媚要转身的脚步骤然一顿,在心底叹息一声,转而道:“紫微星尚未长成,您若自困而去,将星自会黯淡无光,届时星宿混乱,天下,也必将大乱!”
苏晓有些懵,细细思衬,忽然明白谷梁霜媚是要提醒自己什么。说到底,谷梁霜媚是来当说客的。她最近确实想着远离这些喧嚣,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与世隔绝。她也能料想到,如果真有那一日,季衍尘应该会抛下一切去追寻她。或许楼奇他们也会吧。好歹也要等许多时日,才会打起精神回归朝堂。而如今的北越,骤然没了这么多定海神针,当然会乱。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她对众人的心意分外自信,知道没有人真会抛下她不管,所以不可能那么任性。只不过……“国师,北越若乱了,会是雪国联盟的大好机会。”
苏晓定定地望着谷梁霜媚,“你特来告知本宫这些,岂非忘了自己的立场?”
她说话很轻,并不是在责备,而是在提醒。谷梁霜媚苦笑着摇头:“天下会乱,但北越根基已定,雪国联盟所谓的团结一心不过是握紧的散沙,照旧成不了什么气候。”
说完,谷梁霜媚话锋一转,语气很是笃定:“如果众星归一,天下将安定不下白哉!尘王妃,您处于星宿中心,不能轻易陨落!”
“放肆!”
元月怒喝:“王妃好好在这里坐着,你说什么陨落!?”
元月很少这样气盛,但她越听越不吉利,实在忍不住了。谷梁霜媚赫赫一笑,低声道:“外臣告退。”
眼看元月还要说些什么,被苏晓拦住了。元月有些着急:“王妃,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理会!”
“没关系。”
苏晓摆了摆手。她就是有些好奇,星象之术,当真有这么神奇?并非她自夸,北越的迅速蜕变,和她带来的那些属于现代文明的东西,是脱不开干系的。而她的重要程度,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