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出了九宫商会之后,依旧没有散去遁光,而是一路向城北飞遁,直到一条繁华的街道前,才按停了遁光,落在地上。 “刚才好险........” 回想起刚才在九宫商会的一幕,梁言心中居然有些后怕。 他明确感觉到,院子里面不只司徒仁一人,还有一个隐藏的修士,气息深不可测,至少也是化劫境以上的修士。 如果只面对一人,即便打不过对方,他还有把握在被击败前逃出九宫商会的府邸。 但如果面对两个不知深浅的化劫境修士,梁言可就没有那个把握了。 更何况九宫商会的附近还有防御禁制,里面的斗法动静都不会传到外面,如果这两人为了山河圣气突然翻脸,那自己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所以梁言在拿到山河圣气之后,连一刻都不想多待,直接转身便走,就是不想给对方动手的机会。 此时此刻,梁言按停了遁光,落在广陵城的主干街道上,心中已经安定了不少。 这里已经靠近城主府了,街道附近的建筑里,有不少身份显赫的人物坐镇,就算九宫商会的人再想动手,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后果了。 “没想到九宫商会居然有如此底蕴,两个化劫境的修士..........这实力恐怕已经超过青云商会与罗网商会了!”
梁言喃喃自语一声,经历过此事之后,他对行事低调的九宫商会又多了几分好奇。 “对了,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修士,为什么让我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气息,难道之前在哪里见过?”
梁言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暗自叹道:“罢了,只是暗中泄露的一丁点气息,想要通过这个来推测对方的身份那也太难了.........当务之急,还是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尽快炼化山河圣气。”
想到这里,梁言没有犹豫,转身进了一间热闹的酒楼,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位相貌憨厚的中年男子了。 他也不着急赶路,沿着城北街道悠哉悠哉的步行,沿途还去了几处坊市,采购了一些丹药和符箓,最后在第二天太阳下山之前,离开了广陵城。 出了广陵城之后,梁言一路向北飞遁,最后找到了一条偏僻荒凉的山脉。这里没有灵脉,灵气十分稀薄,故而没有修士在此建立宗门。 但对于梁言来说,这里却是一处极佳的修炼剑婴的地方,他需要的不是浓郁的灵气,而是一处无人打搅的场所。 梁言挑了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头,在山腰位置落下,用定光剑开辟了一座临时洞府,又在四周布置了一个大型的防御法阵。 做完这一切后,梁言还不放心,又单手一拍腰间的太虚葫,把老金给放了出来。 如今他最信任的只有老金和栗小松,毕竟这两妖都已经和自己签订了契约,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 只不过栗小松自己也在闭关,梁言就只能把老金放出来了。 “老金,我要在这里闭关冲击剑婴境,你替我把守此处,但凡有闯阵之人,不问缘由,一律诛杀!”
“是!”
老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身形逐渐隐去,将自己隐藏在了洞口附近。 有了这头万年大妖替自己护法,梁言心中踏实不少,老金已经是通玄巅峰的境界,距离化劫境渡一难的实力也相差不多,再配合附近的防御法阵,就算是真的有化劫境修士来了,也能暂时抵挡一二。 而且广陵城附近的化劫境修士屈指可数,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就刚好来到自己所在的山头。 布置好一切之后,梁言迈步走入了山洞之中。 他用法力将洞口封住,然后在里面盘膝而坐,花了三天的时间运功调息,最终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黑暗之中,梁言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把衣袖一挥,身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坛子,一个青色的剑丸,还有一个翡翠小瓶。 突破剑婴境的四大条件:剑丸之灵,五行之精,剑道修为以及先天造化之气,如今梁言已经全部满足。 首先,他修炼了《鱼龙舞》功法,早就已经将自身的剑道修为凝结成了剑婴雏形。 其次,他的蜉蝣剑丸淬炼多年,已经诞生了一丝灵智,完全符合剑丸之灵的条件。 至于他面前的那个坛子,里面装的正是他利用碧海宫宫主的身份,花费五十年的时间所采集到的天地五行之精。 最后漂浮在半空中的翡翠小瓶,自然便是前不久刚刚到手的“山河圣气”了。 梁言盯着半空中的三件宝物沉吟了片刻,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下一刻,他双手法诀一掐,随着体内《鱼龙舞》功法运转不停,胸前渐渐亮起一道青光。 在这道青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个拳头大小的蚕茧,随着梁言的一呼一吸,这青色蚕茧也在以同样的节奏一涨一缩。 “剑婴雏形!”
如果有剑道高手在此,必能认出,青光中的蚕茧,正是梁言以毕生剑道修为所凝结出来的剑婴雏形! 梁言此时的脸色十分平静,单手向前轻轻一点,漂浮在半空的坛子立刻打开,金、青、蓝、赤、黄五个颜色各异的光团从里面飞了出来。 凝结剑婴的第一步,便是融合天地五形之精,使得原本脆弱的剑婴能够顺利成型。 梁言虽然脸色平静,但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五团颜色各异的灵光,在他的细心操控之下,依次附着到了蚕茧上。 青色蚕茧一涨一缩,仿佛一个贪吃的孩子,不断吸收着周围的五色灵光。 天地五行之精,代表着构筑万物的精华,梁言花了十天的时间,终于将这些精华全部吸收! 他周身的霞光越来越亮,胸前的蚕茧也已经膨胀了一倍有余,透过蚕茧晶莹剔透的表皮,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团五色灵光在流转不停。 “蜉蝣!”
黑暗中的梁言忽然低喝了一声,那悬浮在半空的蜉蝣剑丸和他心意相通,话音未落就已经飞了过来。 剑丸上亮起一点晶莹剔透的光华,一路向前延伸,就好似一座透明的水晶桥,连接了蚕茧与剑丸。 梁言知道,这是蜉蝣剑丸在把自身的灵性渡入蚕茧之中,因为剑婴初成,需要用剑丸之灵帮他开启自己的灵性。 说到底,剑婴就是另一个梁言,而且是个一心求剑、心无旁骛的梁言。只不过这个剑婴目前还在襁褓之中,需要剑丸之灵为他来引领第一段路,带他从蚕茧中走出来。 而作为引路的剑灵,必须是自己修炼多年,和本身剑道修为同根同源的剑丸才行。 此时此刻,一道水晶桥梁,沟通了剑婴雏形和蜉蝣剑丸。 庞大的剑灵从自己的本命剑丸上传来,蚕茧内的五色光团越转越快,最后在光团深处,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眸,纯净得没有半点杂质。 虽然是第一次睁眼看这个世界,但那眼神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好奇之色,只是静静地看向了前方。 仿佛他生来就知道自己的使命,知道自己是为何而诞生于这个世界。 蜉蝣剑丸铮鸣了起来,在原地欢呼雀跃,仿佛见到了最亲的情人,那种感觉比对梁言还要亲切,因为现在蚕茧中即将诞生的婴儿,就是梁言毕生剑道修为的精华! 蚕茧之中,五色光团之内,渐渐凝聚出一只大手,抓住了和剑丸之间的透明桥梁。 一股精粹而庞大的力量席卷而出,沿着透明桥梁回到了蜉蝣剑丸之上,慢慢修补着剑丸损失的灵性。 梁言神识内照,看到这一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喜起来。 他为了凝结剑婴,已经损失了蜉蝣剑丸将近一半的灵性,本来十分心疼,却没想到此时峰回路转,剑婴初成之后,居然在反哺自己的本命剑丸! “原来如此,剑婴和本命剑丸其实是一体的..........虽然剑丸为了成就剑婴会损失近半灵性,但是剑婴一旦修成,又会反过来滋养剑丸,如此生生不息,倒像是一个行走的炼剑炉了!”
梁言此时充满了信心,想起当年令狐柏说过的话,剑婴一旦修成,摘叶飞花皆可为剑,此言的确不假! 就看现在剑婴滋补剑丸的手段,一旦大成之后,就算是一滴水到了自己手里,也能顷刻间化为利剑! 不过梁言并没有陷入激动之中,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道难关没过。 还差一缕先天造化之气! 想到这里,梁言抬手收了蜉蝣剑丸,又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翡翠小瓶。 山河圣气,作为七种先天造化之气的一种,属于出现次数最多的一种,但也有个弊端,那就是往往纯度不高。 好在修炼剑婴的过程,并不需要太多先天造化之气,梁言只需要从这瓶山河圣气中提取出一丝即可。 他单手掐了个法诀,一道青光瞬间笼罩了翡翠小瓶。 瓶塞被自动扒开,透过瓶口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团黄色灵气流转不定,隐约还能听见山呼海啸之声,仿佛那小小的瓶中,藏了一片偌大的山河! 梁言双眼微眯,双手法诀不断,随着他的功法运转,一丝精纯至极的灵气从瓶中被提取了出来。 这丝灵气在半空中化作一条细小的黄龙,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似乎对梁言并不服气。 “哼!蠢货,以为诞生了一丝自己的灵识,就可以和我叫板吗?”
梁言冷哼了一声,右手屈指一弹,磅礴剑气奔腾而出,从那条黄龙体内穿过,瞬间就把里面刚刚诞生的一丝灵识抹杀得干干净净。 黄龙停止了咆哮,双眼也变得木纳起来,对于梁言的操控再也没有任何抗拒,在他的法诀引导下,乖乖地往蚕茧中钻去。 融合先天造化之气! 这是凝结剑婴最难,同时也是最凶险的一步。 其实在吸收了天地五行之精,以及本命剑丸的一半灵性之后,剑婴已经彻底苏醒,只是还没有构筑躯体,无法破开蚕茧的束缚,达到真正的大成。 先天造化之气,正是为剑婴构筑躯体之用,把他所代表的剑道法则具现化。 这一步需要修炼者对剑道的领悟极高,凝练时极为专注,如果稍有差错,便会前功尽弃,让好不容易凝结出的剑婴胎死茧中,不得出世。 就连修炼者本身也要受到极大的反噬,不仅剑丸的灵性无法恢复,就连自身的元神和肉身也要被重创。 到了现在,梁言脸上的云淡风轻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能不能凝结剑婴,在剑道修为上迈出新的一步,就看能不能把握住眼前这个机会了! ........... 时间一连过去了二十多天。 寂静的荒郊山脉,安静得有些可怕,由于灵气匮乏,这里不仅没有修士踏足,就连妖兽、灵虫也几乎绝迹。 这一日上午,荒山之上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虚空之中,涟漪扩散,一只背生双翅的金色狮驼缓缓现身。 “奇怪,这荒山明明灵气稀薄,哪里来的怪风,居然连我也有些心悸!”
老金嘟哝了一声,抬头看天,只见那怪风吹过山岗,兀自旋转不止,最后居然演变成一根龙卷旋风,伫立在群山之间。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怪风凭空出现,犹如刀割一般刮过群山的山头,但凡所过之处,草木皆碎,山石成粉,所有的一切,都在怪风中显得脆弱不堪! “不对!”
老金的瞳孔忽然猛地一缩,盯着半空中越来越多的龙卷旋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不是什么怪风,是...........剑气!”
就在老金惊呼出声的同时,山洞之中,梁言盘膝而坐。 山河圣气、五行之精,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坛子和碎掉的玉瓶。 他胸口的蚕茧一涨一缩,隐约可以见到里面坐着一个小人的影子,大概拳头大小,此时正把双手撑在头顶。 下一刻,一声轻微的撕裂声传出,原本闭合的蚕茧破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