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千吨级私人游艇于清晨出发,从g区的海岸线驶向指定中的地点。太阳还未升起,船体上散发出幽幽的灯光,浸染了海面。水中升起船身的倒影,飘渺,虚幻,微颤,如同碎了一地的琉璃。他们立在船头,望向那未知的领域。所有人都不知晓他们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一如眼前的黑暗。
船名‘玛丽亚的拥抱’,建造于三十年前,是艾琳娜·卡奈夫人的遗产,也是布塔·佛罗伦在她二十岁那年,赠予她的生日礼物。
一百五十名特战队员在游艇二层休整;一百三十名安保队成员在一层小憩;斯隆和总部派来的负责人冯·诺尔马斯坐镇驾驶室,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迪伦则在驾驶室内,临时搭建的观测台中进行技术支持。此外,安格斯·卡奈还召集了很多面临退休或已经退休的老员工,以确保这艘已经十年未启动过的游艇,可以顺利运行。
先遣队三人站在船头,正在做最后的调整。
斯雷已将吊着的胳膊放下,并换上了拥有ai辅助系统的战斗服。他捏捏右手,然后迅速拔枪收枪,收枪拔枪,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还是不禁叹了口气。
朴松民十分清楚,他的右手根本没好——在他拔枪收枪的瞬间,他脸上很明显露出痛苦的表情,并且他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神经病吧?胳膊都折了还要弄景,显得你对安格斯忠诚呢是吧?可安格斯又不在,所以你在表现给谁看?真是幼稚。等胳膊完全废了就有你哭的时候了,切,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东西。
“枪对他们没用,”奈佛瞥了斯雷一眼,淡淡道,“而且我也没准备跟他们硬碰硬——能躲便躲,能藏便藏,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惊动他们。以解救人质为先。”
奈佛身上除了战斗服,还被安装了定位系统,以防止他临时起意,突然逃跑。在安装定位器的时候,奈佛不屑道: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就你们还能拦得住我?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也就是你们还当个宝。斯雷说:那也要装,这是我们的流程。
斯雷收好枪,再次调出仙宫的内部结构图看了起来,并摆出一张愁苦的脸。
“等到了地方,跟我走就可以,”奈佛见状道,“我脑子里的地图可比这张图上的还要清晰。”
斯雷略点下头,神情依旧紧张。
“不知道‘白河’被他们修复没有,”奈佛望向黑暗的尽头,哈哈一笑,“要是修复了,我们可以去喝喝那里的水——特别甜,也特别冰,比公司的过滤水好喝多了。”
这时,汽笛发出轰鸣。船体开始加速,海浪被破开,泛起一圈圈的泡沫。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对了,我老婆怎么样了?”奈佛问,“现在住在哪里?是回家了还是被你们保护起来了?”
“尊夫人还在卡奈庄园,有专人照顾,你不用担心。”斯雷回答。
“哦。”奈佛点点头,又微微一笑,“我老婆不仅胆小,身子还弱,这回闺女丢了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呢……呵呵。”
朴松民不禁回想起茱莉·凯勒嚎啕大哭的场景:身子弱?可拉到吧,那哭的,都能把房顶给掀开,这还弱?南瓜那才叫身子弱呢。
昨天夜里,芬格里特和他见了一面。她又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伤心欲绝。她梦见了母亲。可在梦里面,母亲不仅不认识她了,还一直躲着她。芬格里特把那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告诉给了朴松民,还说想要调查她母亲去世的真相——矛头直指安格斯。朴松民又是哄又是劝,折腾了半天才把她安抚下来。他答应她,他会帮她调查。但至于怎么调查,他暂时还没想好。
他把第一次见到索林的场景给芬格里特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我当时还以为他找的是你呢,这把我给急的,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王八蛋给欺负了呢。
芬格里特轻轻打了他一下,然后害羞道:你成天都想什么呢?你才被人欺负了呢……
心里跟塞了蜜似的,又有乱七八糟的情欲在蔓延,他傻愣愣地看向她,都想把她给吃了。她躲开他的眼神,开始掐他。月光如水,香气弥漫,心中荡漾。
“闺女,爸爸来救你了!!!”一声大喝,将他从甜蜜的回忆中拉出,他看到奈佛正在振臂高呼。
海风大作,旌旗呼呼直响,一缕光,从天与海的尽头缓缓出现,他看见了被染红的云朵,还看见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
斯雷也望向朝阳,眼中充满了坚定的神情。
……
船向东行,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他们驶入了z区的邻海。岸边,是那些萧条如枯木的废弃高楼,还有孤单单的白色灯塔。更远处,是化成一条直线的天照塔,如同创世之柱般,贯穿天地。汽笛声远播,汽笛声回荡。游船继续前行。不多时,四周便慢慢泛起了雾。由薄变浓,一片雪白,直至什么都看不见,如同踏入了荒芜一般。
“雷达失去信号,”耳机里传来迪伦急切的声音,“导向仪发生故障,气压计测风仪失去作用……队长,所有的仪表都有问题了,怎么办?”
“什么情况?这条船我开了十几年也没出过这种问题啊?我们不会是出岛了吧?”以前的老船长说。
“我的天,”另一个声音惊恐地叫道,“我们不会是‘迷航’了吧?船上的东西只准备了三天的,这可如何是好?大人也没说过要出岛啊!”
更多的嘈乱声响起,惊恐的感觉瞬间充满了四周。
“镇静!”斯隆的声音罕见地响起,“原地待命!”
“是!”
“斯雷队长,斯雷队长?”总部负责人冯·诺尔马斯焦急地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究竟要去哪里?这里还是天照岛的范围吗?斯雷队长,请回答,请立即回答!”
奈佛十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不过是片雾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船长,保持匀速前进,不要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雾气便变得稀薄起来。隐约间,朴松民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影子,横在眼前。像座山,又像座巨型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