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甲板,波光流转。
江獭胸膛贴地,重新附着气味。
獭獭开夹个小册子,前后巡视,肥鲶鱼对着船底敲敲打打。
各处船舱尚未完全修好,但船底已经填补完成,桅杆也已接续,可以继续航行。
经此一遭,梁渠只想早日回到自己的大本营。
“少了三口箱子,重要书信没少,全放到暗格里,没湿。”向长松说。
“冰窖打个对穿,牛羊肉全泡了水,不知道能不能吃。”
“洗洗没什么问题,又不是洪水,河里干净着呢,以前平阳镇上人家洗菜,好多全河边洗的。”
“那东西丢的不多啊。”
“也不一定是丢。”梁渠摇摇头,“阿肥它们一样去找了箱子,全没找到,兴许是当场让灰风消解了。”
鼓鼓囊囊的书信、丹药之类,皆属于贵重物品,不能马虎大意。
故而梁渠事前全单独放到静室暗格之内,船沉的时候一个没少,甚至暗格的密封不错,没有泡到水。
找不到的三个箱子里,大多为一些衣裳,荷包乃至生活用品,心意大过价值,实在丢了没办法。
亏损不大。
“有劳邓知州费心照顾。”
“梁大人客气,此次教大人受惊,实属沧州上下大意无措,余知晓行程,早该安排人迎接护送,日后再来,定扫榻以迎!”
……
江淮大泽,浮岛之上。
淡淡黑烟翻涌流淌,凡有流经之处,树木枯萎,鱼虾腾浮,一片生灵涂炭,了无生机,便是天上的飞鸟沾染,亦直直地栽落而下。
锵锵锵。
水夫敲响锣鼓,拎着木桶给江豚们投喂鲜美鱼食以作奖励。
项方素倚靠栏杆,张口叹息。
“可惜,阿水去帝都耍威风去了,要不咱们再上岛捞它一票。”
柯文彬问:“你的辟邪法呢?不说有修行吗?”
“半吊子呗,平日哪有那么多功夫修,鬼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结果刚好赶上阿水不在。”
“功到用时方恨少。”柯文彬跟着叹气,“阿水怎么还不回来?四月,科举早该结束了。”
“说不定已经到平阳府了,咱们不知道。”
铛铛铛。
云板敲响。
河吏踏动跳板,奔走相告。
“传提领大人令,明日中午登岛,明日中午登岛,不得有误!”
“得,要干活了!”
……
四月中旬。
捷报相传,满载而归的河泊所船队浩浩荡荡地向西出发。
未有几日。
下旬谷雨。
通体无缝的宝船靠至上饶埠,青绿色的船身阳光下熠熠生辉。
帝都繁华,百姓对豪车宝船见怪不怪,平阳府内乡民可头一回见,渔夫放下手中鱼篓,行人驻足不前,分外新奇,仰面观瞻。
“真气派啊!只是这船怎么没有缝?”
“好生光滑,此物莫不是玉打的?”
“哪里来的贵人?”
“嘿,什么贵人,梁爷,是梁爷。”渔栏小屋里的小伙子伸手一指,“梁爷又换船了!定是陛下赏的!”
哗!
梁爷!
听得耳熟称呼,梁渠立到甲板之上,微凉的江风扑面,茸茸青草钻出土壤,翠绿的枝叶立于风中,轻轻摇曳,见得眼熟的容貌问候,心中自生出三分惬意和放松。
从北到南,无论气候亦或心情,好似一下从冬天进入到春天。
平阳府远不如帝都繁华,却有一种难言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