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翔藏在营帐外的时候,唐芷柔正在和裴炎温说明边关的布防图,一连教了三遍裴炎温都没开窍,不禁有些生气。“四殿下该好好听着才是,日后领兵打仗,势必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裴炎温从来都是个嘴上不把门的,闻言想也没想,梗着脖子回道:“我只要有你在不就好了!”
“殿下说笑了。”
唐芷柔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余光却追着营帐外那道暗影看了过去。大皇子殿。得到云翔绘声绘色的回复,裴炎铭拧起眉头,怒不可遏:“好哇,果然没被我猜错,老四竟然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本王一忍再忍,他倒好,竟还蹬鼻子上脸了!”
“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裴炎铭冷哼了一声,目光像是淬了毒:“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本王自然不会要了他的命,就派几个人去给他开开眼,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云翔应声退下。没过半日,唐芷柔便从桃花那得知了裴炎铭新的动向。“主子,属下这几日一直跟着那个叫阮青的侍女,前段时间她总会去一个叫康庄的地方,然而每每去的时候似乎只交代事,没见带人出来,今天去的这回,却从里面带出来了一队人,属下隐约还听见他们明日似乎要去哪里找一个人……”“康庄。”
唐芷柔轻轻念道。这地方她并不陌生,因为这是裴炎铭培养暗卫的地方。看来他是打算对裴炎温动手了。“鱼上钩了。”
万事俱备,眼下只差一阵东风。“桃花,备马,晾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去见见大皇子了。”
书房。裴炎铭正低头习字,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搁下狼毫。“总算消气了?”
有一点她一直很佩服裴炎铭,因为裴炎铭似乎总能把她的举动解读为女儿家的弯绕心思。就比如这次她公然在朝堂上反水,裴炎衡却仍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在为曾嘉茹的事吃醋。“唐某今日来找殿下,是为了商谈御林军军饷调整一事。”
唐芷柔索性顺了他的想法,做出一副吃醋别扭的模样,冷冰冰地说了起来。裴炎铭对这招果然很受用,立即接过话柄侃侃而谈起来。两人难得相谈甚欢,情到深处,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的手腕,唐芷柔这次难得没有反抗。裴炎铭不禁沾沾自喜,唐芷柔却在这时不动声色地摸走了他常年放在袖中的一枚云纹玉佩。东风已足,只等明日。……裴炎温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能在唐芷柔面前多露脸,全然没有察觉到危机已经逼近。翌日,他照旧在军营中学了半日兵法,下午赶回京城,谁知往日闭着眼睛都能走的一条路上,今日却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呸,呸!”
吃了满嘴黄沙,裴炎温张嘴正要咒骂,突然,几道扛着大刀的人影突然从路边的灌木丛中一跃而出,一个个包裹严实,只露出几双泛着凶光的眼睛。“你们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突然飞来,射中了马头。裴炎温猛地从马上跌了下来,好死不死还扭伤了脚踝。一行人见状立刻提刀追来,眼见着就要劈到面门,突然,路尽头响起一声厉呵,一道人影在黄沙尽头逐渐清晰。是唐轲坚!“唐兄!”
裴炎温一颗心登时稳了大半,果真,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十余个贼人被尽数击退,落荒而逃。“还能走吗,四殿下?”
收剑入鞘后,唐芷柔将他搀扶起来,一边问道:“刚才这伙人不像是寻常的山匪,他们的招招式式都像是被训练过的,四殿下何时得罪了这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
裴炎温也觉得纳闷,揉着高高肿起的脚踝,气不打一处来,“天杀的,痛死本王了,要让本王逮到是谁干的,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唐芷柔扶着他慢慢地往回走,等走到一处被特低压弯的草地的时候,她突然脚步一停。随即俯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玉佩。“这是什么?”
裴炎温原本只是随意一瞧,在看清玉佩真貌的时候,却猛地伸手将它拿了过来。他没看错,真的是云纹玉佩!如果没记错,这枚云纹玉佩他只见一个人佩戴过——想到这,裴炎温的后背迅速地爬上一层冷汗。“殿下认识这玉佩?还是……想到了什么?”
唐芷柔适时地关心道。裴炎温咽了口唾沫,沉默了许久,朝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唐兄,你先送我回城吧,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问个清楚!”
于是,唐芷柔送佛送到西,亲眼目送裴炎温一瘸一拐地进了大皇子殿。不多时,她便听到屋里传来了对峙声。“皇兄,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书房内,裴炎温红了眼圈,却还克制着自己没有发怒。可当看到向来敬重的兄长头也没抬地摇头的时候,他终于失控,愤然将云纹玉佩拍在了裴炎铭的书桌上。“那皇兄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东西正好出现在我被人袭击的地方呢!”
看到玉佩的一瞬间,裴炎铭的表情有些崩裂,然而很快他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这玉佩昨日便找不见了,或许是被贼人偷走了吧。”
闻言,裴炎温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所以皇兄都不问问我为何遇袭,有没有受伤吗?”
字字句句,皆是诛心。裴炎铭终于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复杂。裴炎温却已攒够了失望,留下了玉佩,转身又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成功了。”
殿外,唐芷柔握拳蹭了蹭鼻尖,展眉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