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真好啊!”
狐死首丘,狗要死在窝里,牛要死在牛栏里。
我这条老狗啊,我爬回来了,我回家啦!
回到了故乡!
沉睡,在故乡温柔的怀抱里,在温暖的阳光下,在温柔和煦的春风里。
”好哇,真好啊!”
……
“扑楞楞~扑愣愣~”
不只是有了光,也不只是有了风,微风渐起,春风环抱着我。我还听到了,扑愣愣的声音。
这是,开始出现幻觉了,幻听,还幻视了。
好吧,感觉还是不错的。听说这个时候可以看到所有的家人亲人爱人,他们会一个一个向你微笑,一起歌唱,甚至还有长着翅膀的小人飞在空中飞来飞去跳舞。
光着腚跳舞那种的。
想一想,那画面,不要太美。
“扑楞愣~”
一个毛茸茸,肉乎乎,羽毛球一般大小,像是长了一身黄色绒毛的鸡蛋似的玩意儿,闪烁着淡金色的微光。
这个毛球球从树上晃晃悠悠漂落了下来,悬浮在我面前,绕着我转悠。
看不见翅膀,看不见,眼睛鼻子嘴巴,也没有尾巴和脚。
这是个,啥玩意儿?!
就是一颗,长着,嫩黄,淡黄色绒毛的,蛋?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啊!啊?!
说好的,光着小屁屁跳舞的洋娃娃呢?
亲人朋友呢?老婆孩子呢?
那些,漂亮的姑娘们呢?
我都要记不起来了啊,这,也是遗憾吧,那是逝去的青春啊!
对吧。
容我捋一捋啊。
有对上没对上眼的,拉上没拉上手的,抱上没抱上的……
温温柔柔娇娇怯怯的,艳艳嘛,当然忘不了。聪明嘴巴甜心眼儿活的是红红,嗯,也是初恋,最甜不过是初恋嘛。哦,好像还有英子,应该先是红红,然后是英子,然后又是红红,然后……都掰了。
拉拉手,过家家的感觉,浅尝则止,初恋嘛,纯洁滴很。再说,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至于……嘿嘿,嘿嘿嘿嘿……借俩熊心豹子胆!
后来么,就上大学了。
还是处男一枚,纯的。
那会儿,等三环以内也厮混熟了,至少海淀哪里二手车便宜,哪儿碟片多,所谓见多就识广。人总会成长起来,朋友也就多了。还有幸认识很多老师,都是言传身教的,上大学的老师嘛,专业,敬业。
记得曾经一起在xj街,撸串,喝啤酒,经常约牌(绝对不是错别字),吃饭,后来跑到,东京去了好像……叫马雅?啊对,是马雅,镀金那地方比bj可热。
一个院老家是河南的桂花,挺,挺好的。郊游不小心摔一块去了,真没别的,真的,很纯洁。
在威海的黄金海岸,一起划水的乳山姑娘,那是……双儿,也挺好的。乳山,那地方生蚝真便宜啊,十块钱管够,肥白,鲜美,有一点点海的味道,带一丝丝甜。
邂逅在,徐家汇绿地的ah姑娘,琳琳。这姑娘,大,大气!感觉是醉好的一个。确实曾经在一起醉过,那都是青春啊。
还有西湖边,说话温柔似水的慧慧。宁波话轻声慢语,细声细气,挠啊挠着耳朵,痒痒的。
青春,就是一路的失去,一路的遗憾。
最终,兜兜转转。终在一起的,还是皇后娘娘。唉,孙猴子都翻不过五指山,何况我辈,凡夫俗子。乎?
不是都说好了,那一瞬间,就像过电影一样。胖的瘦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温柔的,豪放,豪爽的……都哪儿去了?
都去哪儿啦?!我滴爹娘,我滴堂客崽儿,亲朋戚友,这电影都是自己播放的吗?我要大银幕,我要大银幕啊啊啊……
难道就这,就给我来颗毛鸡蛋?
要不再来一碟儿臭豆腐,铲半勺板油,摘一把韭菜,撒点蒜米,放几滴香油。
煎一煎,炸一炸,香!
路上吃的吗?
真是的!给我丢颗蛋,还是是个毛鸡蛋,或许是鸭蛋,小号点的。
“嘿,皮球!”
“嘿,毛鸡蛋!毛鸭蛋!”
我低声地抗议着,真的是,好气啊,明明剧本给错了嘛。
你怎么不拉一坨屎啊?来一个天降神使,屎。幸好,还好啊,我倒还没倒霉到这个地步。
今天看来是忘了烧香啦,华子行不行?平时不抽这个,有点小贵。紫云,自己抽的。不过今天,都没带。
今天特意带的,是黄芙,是好烟来的。各位大哥,大爷,黄芙行不行?咱点上烧一根,补上啊。
咱换张碟。
我真的是死糊涂了,各种胡思乱想,杂念纷纭。
平时不烧香,还想要私人定制,怕没死明白哦。一辈子庸庸碌碌光走霉运去了,高光时刻屈指可数。去上面,或者下面,估计要出头也难。继续躺着,躺好喽,低调点,别惹事。
上面,神仙菩萨。下面,牛头马面。
哪一个你惹得起?
丢过来一颗毛鸡蛋……毛蛋,路上还有的吃。不错啦,谢谢神仙菩萨,谢谢牛头马面各位大哥大姐,哦大叔大婶。
“刷~~~”
“扑楞楞~~”
毛蛋飞得越来越快,好像有点兴奋,似乎具有灵性,绽放出更加炫目的光,自绒毛间闪烁。
等等等等!
饿死鬼投胎的,这不一定是吃的噻。
难道?
这是什么法器么?
难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没有被发掘的气运之子,终于要否极泰来,咸鱼翻身了吗?
我可能,真的是万中无一的盖世奇才。
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位大能随手丢过来一件法宝,要把我给收了。
十万中无一的绝世,衰神,那也真不是吹。
要说,这玩意儿真的说起来。倒也不是没有见过。
见的确是见过一次的,那是,好几十年前啦应该是,我大概才八九岁吧。
难道?那个时候。就到了时候该我上天,或者是下地狱啦。那么早,就轮到我了吗?
记得那个时候,大热天的,一个黄昏。老梧桐树下,十几个二十几号人聚在一起歇凉,好多人挺热闹的。大人小孩儿,男男女女的。
当时人多,这么个古怪玩意跑了出来,蛮稀奇的,大人小孩稀罕的不得了,给吓跑了。嗯。估计是这样,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没错。
那时候,我们追着它跑。蹦高,拿石头砸,用禾枪(担稻草的长木杆,两头尖)捅。想尽了办法,也碰不到它。等到天黑了,大家各自散去,回家。
也没有谁有多在意,饭都没吃饱,红薯米饭屁还放得多,谁还会琢磨这个?
慢慢就都忘了。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往常和小伙伴一起聚会的时候,我也曾问过他们,包括我弟弟。我也问过他,你们还记得小时候,在大树底下玩的时候,那一只在空中飞来飞去,鸡蛋大的毛球球吗?
虽然我已经有些模糊了记忆,当时的场景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是我,可以非常的确定,我见过这个玩意儿。
但是我的那些伙伴们,他们已经记不起来了。完全不记得,曾经见过这么个玩意儿。
可能,一直只有我,还存留在我的记忆里,偶尔出现在我的梦里。
“嘿!你这颗毛鸡蛋,你怎么是外面也长了毛吗?”
这颗毛蛋大的球并不理我,只是忽远忽近的,越来越快地绕着我转。
眼晕。
“嗨,ufo!嗨,外星人!嗨,老朋友!很高兴又看见你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人见到了以后还能记得。有些人慢慢就忘记了,留下一点点印象也非常模糊。而大多数人,根本就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难道?是大家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是大多数人的记忆,被人给干扰了。
我就记得有人好像被报道他死了,还有不少的人参加葬礼悼念了他。可是在十几年以后,这个人还活得好好的。而绝大部分的人,都不记得,举行过他的葬礼。有少数的人,猛然遇上自然会感到惊讶莫名,然后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谁还敢过去问上一句:
“嗨!你没死呢?”
这不得结仇嘛。
只能自个纠结。
所以说,可能某一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之后,绝大部分的人。他的记忆会受到干扰。只有极少数的人,还能够记得。
我,真的是万中无一的。
我小时候,确实是见过诡异的事情。
一次是快要回家了,远远的看到有人开门进屋,然后家里并没有人。父母都上班未归,弟弟带在身边(当然也可能有賊),我吓得发抖,抱着弟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那年,我六岁不到,弟弟四岁。
一次是见到面前这颗诡异的蛋的那一次(那次是真的),现在,我又看见了。
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面对面的,活生生的,它出现在我的面前。别人都不记得见过,只有我还记得的这个小玩意儿,它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有点晕了。
这就是那颗毛蛋,它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我,开始出现严重幻觉了?
我有点恍惚。
不是回光返照的时候,会回想起一生的一个个片段吗?为什么?我只记得,这么颗毛蛋了呢?
当然。我也还记得一些曾经发生的事,谈过的恋爱,遇见过的人。只是这颗毛蛋绕着我转得太快,有点眼花缭乱的,都想不起别的。
毛蛋身上发出的淡金色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然后,“咔咔嚓嚓”,仿佛什么东西碎裂了。更加耀眼璀璨的金色光芒,弥漫了,整个世界。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光。
管它呢!
是上天,是入地,还是烟消云散,都没有关系了。
就是有点累。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眼皮睁不开也不想再睁开,很沉,很沉。
要挂了吧?
看样子是要挂了。
世界如何,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父母妻儿,反正,早已是,无能为力。再不舍,也没得法。
挂了!
就挂了吧!
原来,是这么的轻松。
累了。
解脱了。
人间,打扰了!
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