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阅杂志,她背英文课本。
共处一个屋檐下,她的年少回忆里始终抹不掉贝绍楼这个人。
他刚刚问,和陆启的十年是错过,和我的十年是什么?
和他的十年是什么呢?
“这水平。”贝绍楼一声讥讽的冷笑打破她的思绪,他指着笔记本上的单词,“一塌糊涂。”
“……”云朝的回忆全部打破。
贝三爷还是那个贝三爷。
什么青春回忆,全是滤镜。
“naive。”他骂了一句,顺手拿笔帮她改了词组,这才用力将笔记本扔在她怀里,“别带坏骁骁,否则,有你好看。”
云朝灰头土脸,写字快了,难免会出错。
这人……毛病。
“安市多的是名师,三爷如果不满意,完全可以另请高明。”
“你再说一句现在就出去。”
“……”云朝认了怂。
今时不同往日,她还得养家糊口。
他给的多,她只能吃点亏。
她低下头默默修改笔记,查漏补缺。
没多久,贝骁换了一套干净的短袖t恤和短裤,帅气又精神。
小家伙站到她的面前,云朝愣了半天。
贝骁比小桃子高一些,清秀斯文,大眼睛,双眼皮,五官像极了贝绍楼。
“云老师好。”贝骁礼貌地叫了一声。
“你好。”云朝应了。
小家伙斯文懂理,不愧是贝家长孙,贝绍楼骄傲的长子,将来盛京集团的继承人。
云朝想起小桃子,她的女儿。
私生女永远上不得台面,只会给他和她的生活掀起腥风血雨。
她一个人保护小桃子就够了,贝绍楼的爱就留给贝骁吧。
好半天,她才拿起课本。
“我们去书房上课。”她站起身。
“嗯。”贝骁跟着云朝一起,又跟贝绍楼告别,“爸爸,我去上课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没事。”贝骁话不多。
他跟云朝一起去了别墅一楼的大书房。
书房靠近花园,是别墅区最安静的地方之一,鸟语花香,气氛安宁。
课表早已排好。
程风亲自排的。
第一节就是英文课。
让云朝惊讶的是,跟小桃子一样大的贝骁竟然会很多单词,包括一些简短的词组。
教了小半个小时,她发现,贝骁特别聪明。
也是,贝绍楼的儿子,不会不聪明。
贝骁安静坐在书桌边,一手托着头,跟着云朝读单词。
课间休息,她问他:“你下午怎么没去夏令营?”
“今天不想去。”
“不喜欢?”
“人多。”人多的地方,他都不喜欢。
“你上幼儿园了吗?”
“下个月。”
云朝见这个小孩不太喜欢跟人聊天,她没有多问。
休息时间,贝骁更喜欢一个人画画或者堆积木、玩拼图。
他专注自我,喜欢雕琢自己的小世界。
看到他,云朝想起小桃子出生那一天的电视新闻……那一天,贝骁还小,被保姆抱在怀里。
那一天,小桃子也才刚刚出生。
贝骁出生时有爸爸妈妈陪着,是掌上明珠,天之骄子,全家的宠爱。
小桃子出生时……云朝眼底笼罩了一层黯淡。
半天时间,过得很快。
临近傍晚,云朝按照课程表下课,收拾好自己的背包。
今天晚上没有课,她可以回去陪小桃子。
傍晚夕阳余晖铺满整栋别墅,柔和的橙色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地面上是交织的影子。
simon蹲坐在室外的草坪上沐浴阳光。
傻狗,不嫌热的啊。
云朝笑了笑。
忽然想起,她从集市抱回来的那只小狗肚皮上有一个胎记,simon是不是她的小土狗,一看就知道了。
可她哪敢靠近这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这狗,像极了贝绍楼,生人勿近。
“云老师。”程风走到她身边,“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微信,你添加一下,方便后续交流。”
“好。”云朝拿出手机添加了程风。
随后,程风又打开一个微信号:“云老师,你再添加一下三爷。”
“……”云朝不是很乐意,“我和三爷没交集。”
“云老师是在拒绝三爷?”
“不是,我的意思……”
“云老师放心,三爷很少用微信,只是怕万一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云朝硬着头皮加了贝绍楼。
看上去是私人微信,男人头像是深蓝色的海,朋友圈一片空白。
“云老师,这是我和三爷的名片,上面有更多的联系方式。”程风递给她两张私人名片,又微笑着问道,“云老师,你的名片?”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云朝有点尴尬。
哪都能像他们这些生意人。
她接过两张名片。
上面一张就是贝绍楼的私人名片,烫金磨砂质地,手感极好。
贝绍楼,盛京集团总裁。
他的私人手机号一直没变,过了三年,她仍然背得出来。
以前胆子大,不高兴了也会给他打个电话,那时候她的心里头完全没有金钱、地位的概念,只当他是自己在京城最亲近的人。
他也说过,有事都可以给他打电话,他都会在。
如今,她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了。
“行的,云老师,这是车钥匙,你拿着。”
程风将一串宝马钥匙递给她。
云朝讶然,哪肯收:“程助,这是?”
“这辆车是方便云老师随时来给小少爷上课的,荔园位置偏,交通不方便。”
说着,程风指了指大院里停着的一辆白色宝马。
云朝不肯:“程助,谢谢您和三爷的好意。”
“云老师,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后面的话需要你经常接送小少爷,有辆车方便一点。等家教课结束,我们回了京城,你再将车还给我们。”
“这样……那我暂时将车收下。”
云朝这才收下车钥匙。
“云老师开车水平如何啊。”
贝绍楼踏着夕阳余光缓步走来,眉梢挑起,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含着几丝嘲弄。
橙红色的光落在他干净整洁的衬衫上,皮鞋踏着余晖,寂冷的身形里覆了淡淡的光。
云朝眯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他:“三爷领教过的。”
“呵。”
“三年也没什么进步,三爷如果不放心,不要轻易把小少爷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