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的叶城显得格外平静,吴家除了院内和院外多了一些巡夜的家丁外,也是静悄悄地,和往常完全一样。
然而,与这份平静格格不入的是吴成宝。他一入夜就像走火入魔似地坐立不安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没过一会儿就要走到小院里东张⻄望,或是竖起耳朵捕捉着任何声响。
二更时分刚过,吴成宝再次走到院子里,对着四周作最后的探查和静听。过了一会儿,他心中终于大定,确信今晚的吴家一切如常,没有异样。于是,他返回屋内,点燃了一盏大红灯笼,将其悄悄地挂在自己小院内的一棵树上。院外看不到,但如果从空中俯瞰,则是极为显眼。
看着刚挂起来的大红灯笼,吴成宝嘴⻆露出了一丝微笑。幻想着从明天开始,他这个吴家的四⻓老就可以成为一家之主了,今后再也不会没有钱卖那种神仙醉了。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天天当神仙,日日逍遥快活了。
黑夜中院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有一双眼睛也看⻅这个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而且笑得比吴成宝要甜蜜得多。这个人就是二⻓老吴成辉。其实,如果吴成宝在这个时候不挂出这个灯笼,他也会立即动用武力制伏吴成宝,再将这个灯笼挂出来的。
此时此刻的赵家,则是灯火通明,一片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赵如斯站在议事大厅外的台阶上,他身后两侧站着赵如音、赵如峰、赵如浪等一干赵家高层,以及来自于郡守府、海沙帮、丐帮和丹阁的众多高手。
赵如斯看着站满院落身着黑色劲装的一百多个家壮,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些全部都是他从家族子弟中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多年培养的,个个对赵家都是忠心耿耿。其次,修为全部都在拓脉境中期以上,几个领头的都达到了金刚境初期,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他们的总头目就是身兼管家的五⻓老赵如福。
赵如斯突然眉头一锁,两眼精光暴射,亮起嗓子喊道:“今晚行动的重要性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只要大家搏命一击,明天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叶城就只有我们赵家了。你们先到预定地点埋伏起来,看到信号,就杀进吴家,男丁一个不留。十五岁以下的女娃则全部掳回来。”
“是”,一百多号黑衣人⻬声回答,场面颇为壮观。
赵如斯说完,大手一挥,一百多人的家壮立即分成六数个小队,在赵如福和各自头目的带领下⻥贯而出,向着预定的埋伏地点疾奔而去。
看着家壮们走远后,海沙帮帮主卢当竹用赞赏的口吻称赞道:“没想到赵家主还有这么一支生力军,今晚看来可以把吴家洗劫一空了。”
“军纪严明,战力爆表,都可以拉出去和城卫军练一练了。”柯路崖嘴⻆抽搐了一下,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因为他丐帮帮众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与赵家的这些家壮比起来,那就差得太多了。
赵如音对着赵如斯说道:“家主,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嗯,时间差不多了。按原先计划,分批出发,准时在吴家大院⻔口会合。”
说完,赵如斯右手向后一招,双脚用力一点,率先第一个向外掠去。赵如音、唐功度、许白达、王功亚等人紧随其后。
当晚三更时分,吴家大院静悄悄地,院外只有夜⻛吹过的声音。似乎连昆虫也感受到大战即将来临,而提前躲了起来。
赵如斯率领一干高手如约而至。赵如斯站在院外一棵最高的桦树的树梢上,看到院内靠近中央处一处院落里的一棵树上挂着一盏大红灯笼,突⺎地散发着瘆人的光芒时,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心里却极为狠辣地嘀咕了一声,道:“姓吴的都该死,你也不例外。”
赵如斯将手向前一招,在吴家大⻔外不远处静侯着的赵如音看到这个信号后,双手同手向前一伸,左右手各有一支寸许⻓的金针立即破空激射而出。
“噗哧,噗哧”两声轻响,站在吴家大⻔外守夜的两名吴家家丁用手捂着脖子,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隔了两、三息时间,两人身体扭动了几下,就先后轰然倒地身死。
原来赵如音的那根金针上都涂抹着⻅血封喉的剧毒,真是凶残和歹毒到极点。
赵如音率先一跃进入吴家大院,其余高手也立即纷纷跟进。只是几个⻜掠,众高手就来到了吴家议事大厅前面的广场。
令人感觉至奇怪的是,吴家并没有像内奸所说的正在加强戒备,反而好像都在睡觉似的,竟然⻅不到一个人影。
这太静了,静得有点瘆人,静得让人头皮有点发麻。
赵如斯也隐隐感觉到剧本好像有些不对。正要开口叫住大家时,吴家议事大厅的几个⻔在一阵“哗哗啦啦”的砰响中突然同时打开,几队人⻢⻥贯而出。随后出来的一些吴家家丁在赵如斯等人惊诧的眼光中,已将手中火把点燃。一时间,整个大院突然亮光大盛。
在这队突然出现的吴家人⻢中,站在最中央的赫然就是吴家家主吴成业,站在他左右两侧的则分别金枪⻔的凌⻔主凌振东和常江,还有凌振南、吴成辉、吴成建等主要战力。
吴成业、凌振东、凌振南和吴成辉等人都是将气机毫无保留地外放,散发出极其强大的威压,瞬间把赵如斯和卢当竹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吴成业,你藏得够深的,竟然突破到了地玄境后期了?”赵如斯不可置信地问道。
“跟你这种豺狼打交道,不藏得深一些,那不是早死上几百回了。”吴家主微微一笑,显得心平气和。
“凌振东,没想到你竟然和吴家人勾结在一起。”许白达喝问道,看来他是认识凌⻔主的。
“郡守府的大供奉,你身为官方的人竟然私自参与到江湖纷争中。如果要给勾结下定义,还有什么能比你与赵如斯今晚一同出现在这里更合适的吗?你这种贼喊捉贼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
“你,你......。”被凌⻔主这么一驳斥,许白达竟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常江,是你?你果然是与吴家勾结在一起。”赵如浪眼神犀利,盯着常江开口喝道。
常江笑咪咪地说道:“不,不,你表达同样很失水准。我和吴家最多也只能说是因为目标一致而走到一起,而你们赵家与海沙帮及丐帮这些败类在一起用“勾结”这个词肯定要合适得多。”
这时赵家人群中走出一位壮实的少年,脸色有点泛⻘,眼神狠辣,俨然就是赵山⻁。只⻅他对着常江大声喝道:“姓常的,你这小杂种竟然断我大哥的一条胳膊。今天我就将你四肢断去,做成人彘,然后放在酒缸里展示三天。再把你点了天灯,烧成灰烬。”赵山⻁恶狠狠地说道。
猛子一听赵山⻁如此恶毒的话,那还能忍,顿时脸色就变了,向前跨出一步,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敢骂我大哥。收拾你还用得着我大哥出手吗?小爷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你拍成肉饼。”
“你们赵家整天拿炉鼎练邪功。你肯定是赵如斯那老不死的,邪功练岔了气的时候生下的。不然,怎么会⻓成这么一幅人不人⻤不⻤,就是母苍蝇⻅了也得把屁股捂起来的怂样?”游珥蒙这一顿大骂,把在场的所有的都给惊呆了,因为没人想到这骂人还可以这样骂法的,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凌⻜雨这时对游珥蒙简直崇拜都有想下跪磕头拜师的冲动,楞神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四,没想到你这么帅,居然能把母苍蝇给分辨出来。我看今后赵家人可以用母苍蝇来做炉鼎了”。
本来大家已经都忍俊不禁,被凌⻜雨再这么一说,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赵山⻁被气得差点直接就憋出内伤,脸色变得铁⻘,头发都竖了起来,就像来自于地狱的恶魔。
猛子⻅了又是一声大骂道:“喂,赵山⻁,你丫的别装神弄⻤的,这人吓人可会吓死的了。”
常江向前踏出一步,开口说道:“赵山⻁,你想替赵山⻛报仇,倒也合情合理。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接着,常江又看向赵如浪,道:“赵如浪,今天你们那边是谁领头的我不知道。你看咱们两边都这么多人,一阵乱打即不好看,又有失⻛度。你也看⻅了我只是金刚境中期的修为,而赵山⻁却是金刚境后斯的修为,在境界上比我还高上一级。不如这样,就让我先和赵山⻁先来一场公平的战斗,也好实现他为兄报仇的愿望。如果赵山⻁胜了,我的这条命就是他的,而且我们也可以放你们离开。如果我不小心赢了,我也不会要了赵山⻁的命,我会把赵山⻁给你留着。你看如何?”
赵如浪听子,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还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你别以为你们那边有两个地玄境后期就狂得没边了。我们这边可是有十三位地玄境的高手,你那边满打满算也就五个。竟然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放我们离开。我看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不掉才对。”
常江微微一笑,道:“你还真是无知啊!今天这种大宴,像我们这样精明的主人怎会一下子就上大菜呢?现在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一听这话,赵如斯和卢当竹等一众高手立即警惕起来,都把神识全力运转起来,向着四周不断地探测。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吴家今天显然是早有准备。既然是早有准备,绝对不可能就只有这么几个高手。如果真是这样,那不等同于自杀。像常江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其实卢当竹、王功亚和许白达等人这时萌生退意了,只是赵如斯没开口,而且形势好像也没那么紧急,才没立即转身就跑。
赵如斯看着战意高昂的赵山⻁一眼,略微沉思,才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就先让山⻁会会你这个所谓的丹阁天才。”八壹中文網
常江看了赵如斯一眼,知道他应该就是赵家主家赵如斯了。也不再多话,再向前踏出一步,翻手一抹,空间坠子里取出天⻰剑。
赵山⻁却喊道:“慢着,我看你手中拿着的应该是一把神兵。你敢不敢跟我赤手空拳的来一场真正公平的决斗。”
常江哈哈一笑,道:“你还真是和赵山⻛很像。好,就如你所愿,我就与赤手空拳地我你过几招。”
说完,随手将天⻰剑收了起来。双手一分,运转起如来清心诀来。
赵山⻁虽然嘴上狂妄,但却不是一个蛮汉。他也向前踏出两步,双手一沉,一翻,再一提。深吸一口气,浑身一抖,双脚微微下蹲,全力运转起地煞阴⻛掌。只⻅得“哧哧”的一阵微响,赵山⻁的全身随即有一股淡淡的黑气升腾起来,绕着他的周身慢慢地旋转着。
常江后面站着的几位兄弟,包括段开山、凌⻜雨和张春华等人都知道这类功法一般都是邪功,不仅极为阴毒,而且威力不小。不由得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替常江担心起来。
反观赵家一方,却是人人面露喜色,有的点头称赞,有的甚至发出“啧啧”的声音。可能不少人都认为这一场战斗是常江自己在找死,赵山⻁肯定是躺赢。
常江依然⻛轻云淡,脸上依旧是不喜不悲,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模样,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只⻅他展开流云⻜渡身法,大喝一声“平地惊雷”,直接一掌对着赵山⻁拍了出去。
赵山⻁自然不会示弱,浑身⻘筋暴起,掌心携着一团黑气,同样大喝一声“幽⻤探路”,不退反进,一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炸响,两掌相撞,劲气四射。赵山⻁在掌心触碰到常江的手掌的时候,刹那间劲力向前一吐,一团阴煞之气猛地向着常江的掌心涌去。
常江眉心紧皱,做出一幅拼命想将手掌回撤,以摆脱赵山⻁手掌粘力的样子。其实,常江不仅没有将手掌真正回撤,反而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手掌牢牢地贴在赵山⻁的掌手心上。
赵山⻁⻅状,一声奸笑,阴煞之气如同开闸泄洪的水流,向着常江体内涌去。然而,这些阴煞之气一进入常江的体内,就全部被常江的小丹田所吸收,继而再被玄火烧得无影无踪。
赵山⻁得意地叫嚣道:“哈哈哈,你中了我的阴煞之气,这下子看你还如何得瑟。我一定要好好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山⻁的话刚落下,突然发现剧本明显不对,因为他体内的阴煞之气竟然一下子去了一大半,这显然远远超过了他事先的预算。
无论是玄气,或是阴煞之气,其实都是武者体内真气凝练而成。真气是什么?真气其实就是武者的能量,即是武者运用武技击杀敌的动能,也是武者维持自身护体罡气进行防御的保障。如果一个武者的真气全部耗尽,那就像一个柴火烧尽的炉子。这时无论他的修为有多高,一个普通人就可轻易将其击杀。这就是为什么武功越高,体内丹田气海越大,真气贮备越多,战斗力与持久力也就越强的道理。
赵山⻁一惊之下,脸色由⻘变白,急忙将手缩回。可是已经迟了,只⻅常江掌力一吐,掌心小丹田的玄气瞬间爆发。
赵山⻁体内的阴煞之气已所剩无几,那能抵挡得住常江的玄气。只听“砰”的一声炸响,赵山⻁整个人像一只破麻袋一样,被高高地抛起,再地砸向两丈开外的地面。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赵山⻁的整只右手掌竟然被直接炸⻜了。
一招,只一招,赵山⻁就被常江给打败了,而且连一只手掌都被炸⻜了。这是什么情况?简直是匪夷所思,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啊。
猛子⻅状,兴奋地大声喊道:“大哥威武!大哥威武!”
游珥蒙、时纶珲和冬竹金也高兴地拍掌叫好,只是没有跟着猛子喊口号而已。
赵如浪一个⻜跃,来到赵山⻁的身边,连点数指,帮赵山⻁止血后,指着常江喊道:“常江,你使诈。”
常江冷笑一声,道:“我使诈?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如何使诈的。”
“这,...如果你没有使诈,怎么有可能将山⻁的手都给炸⻜了。”赵如浪显然也不知道赵山⻁是如何被常江一招击破,手掌又是如何被炸⻜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山⻁太菜了。虽然他练的是邪功,但在我的眼里也只是一只菜⻦而已。赵如浪,你可是金刚境巅峰的修为,离地玄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如果你不服气,我也可以给你一个与我公平对决的机会。再说,你三番五次地派人追杀我,这笔账咱们也该算一算了。”常江微笑地看着赵如浪说道。
赵如斯看⻅自己儿子的一只手被炸⻜了,也成了半个废人,恨不得这时候立即就把常江给生吃了,才能解心头之恨。因为他的两个儿子的两只手都毁在常江的手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共戴天之仇。
不过,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多少还是能分出轻重,深知自己是今天晚上这场灭吴行动的主帅,不能感情用事。他总感觉对方这么有持无恐,绝对不是年轻气盛那么简单,必然留有后手。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这是一只怎样的后手?力量到底有多大?
看到常江继续挑衅赵如浪,赵如斯突然沉声说道:“我看这小子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咱们直接杀过去。”
海沙帮的何沙乌也叫嚣道:“对,直接杀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丐帮的柯崖路也是目光阴寒,赞成直接全面出击,一了百了。
赵如斯手掌一挥,正想发布全面进攻的命令之时,突然一道声音从从背后传了过来:“赵家主,你这么心急干什么?”
赵家一方的人不禁全都扭头望去,只⻅一道身影从空中徐徐飘落下来,就立在离他们五丈开外的地方,正好把他们的退路给堵住了。
看到来人这一出场姿态,赵家这边的所有高手全楞住了,硬生生地将刚迈出去的脚步给收了回来。实际上,连金枪⻔的高手也楞住了。因为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只有天象境的强者才能做到真正的凌空⻜行。
来人一身⻘袍,身形虽然有些清瘦,但脸色红润,目光如电,三缕⻓髯随⻛飘动,一幅道⻣仙⻛,世外高人的模样。
赵如斯不禁一声惊呼:“你是吴家老祖吴庭坚。啊,你没死?竟然还突破到了天象境。”
“哈哈,难得你还认识老夫。”吴家老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怎能如此失态,说出这种低智商的话。怎么,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啊?”
吴家老祖又看向卢当竹和柯崖路,眼光冰冷地说道:“是海沙帮和丐帮的,没想到你们这些人渣也敢到我吴家来撒野?”
这时,郡守府的大供奉许白达看到形势明显不太对路,对方不仅吴成业和凌振宇都突破到了地玄境后期,而且连吴成辉和凌振南也突破到了地玄境中期,现在居然还来了一个天象境的。
这还怎么打?如果不快点解决战斗,等下再来几个高手,那今天晚上他们这帮人就要彻底栽在这里了。能不能捡条命回去还真是两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