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怡近来的日子过得比较安稳,前来杀她的人也没了影。
郑国公任穹的继子任湖卸下之前的职务,在家等着八月十八后,接任驸马袁逍之前的殿前都副指挥使的职务。
安国府冯家的大夫人吕氏死了,冯家长房在操办丧事,接着就是守孝期。
冯怡从五宫信坊收来的消息得知,安国公夫人吕氏受了惊吓疯癫了,在国公府里胡乱说话,时而骂:“杀了冯三娘。”
偶尔道:“我的女儿是皇后。”
有时还会叫一声:“我要穿凤袍。”
国公爷冯伸很害怕吕氏胡说八道的话被人传出去。
他叫人将吕氏绑在屋内,嘴上用布条捂住,给她吃喝时才解开。
一天夜里,冯伸搂着美妾在正房的西屋寻欢作乐。
过去国公夫人吕氏管家时,对冯伸的小妾非打即骂。
打死和发卖小妾,是吕氏常会干的事。
冯伸会将自己喜欢的美人养在外面,夫人吕氏一疯癫,他立刻将美人接回了国公府。
正房东屋床榻上躺着的安国公夫人吕氏,嘴上捂的布条,不知道怎么溜到了鼻子上,她挣扎一番,无奈手脚被紧绑,直到咽气。
第二天早上,下人前来伺候吕氏起床,才惊恐地发现,大夫人早瞪着一双三角眼没了气息。
安国公府从冯皇后死到国公夫人死,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
前去安国公府吊丧的冯家族人,面上不显,心中暗惊,皆思道,那天祖宗显灵预警,果然开始应验了。
这让冯家族人们更加敬畏安国公府的二房。
安国公冯伸明言不让二房来吊丧、祭拜,故而,冯仲并没带着夫人儿子回城。
安国公府大办丧事,停灵十多天,朝中官员纷纷前去吊孝,比皇宫里的嫔妃死办得还热闹。
德妃挺着大肚子,对皇上轻言细语道:“前儿后宫的一位老太妃去世,才停灵五天便移进了地宫,陛下也是为节省国库的银两。安国公府这样大办丧事,看来他们家的银子比皇家的多呀。”
皇上笑而不语,至于他心上怎么样,不得而知。
八月初三,前皇后的娘、太子的外祖母吕氏出殡。
整座盛城像是下了场大雪,披天盖地的纸钱,送殡的人全身素裹。
不少的朝臣设了路祭,设在最前的路祭是东宫、郑国公府。
安国公夫人吕氏下了葬,她的子孙们开始守孝。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各家府邸大办筵席,晚上赏月。
家世富裕的府邸,养着的乐人会进行演奏和舞蹈。稍差一点的府邸,会请外面的乐人进府表演热闹。
高阳侯王府的主人们都不好热闹,他们只办一场晚筵,然后在院子里赏月。
王宣白天带人出去,他在城里的各大园林、湖畔顾盼四周,期待着能见到那名女子一面。
他的几名侍卫冷眼看着,心里明白大少爷在寻那名女子。
几名侍卫都暗暗担忧,一旦大少爷入了那名女子的网,少夫人定会大怒而去。
几人在心中暗暗祷告着:小娘子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好像老天真听见了这一番祷告,十五的白天,皮香还果真没有出来。
王宣很失望,猜测着小娘子怕是被家人关在了家里,不能出来。他决定晚上再出来寻人,也许能寻到。
他怎么也料不到,皮香在用欲擒故纵之计。
王宣从王府出去,就有人一直跟在身后,将王宣的所到之地皆告了皮香知道。
皮香得意地笑,“计划很顺利,今晚能让那玉雕公子拥本娘子入怀,我明儿便能入王府为贵妾了。”
“我晚上去安河桥边的亭子,等着他来寻我,哈哈。”
她说的这话,不到半个时辰被人送入了一位人牙子处,接着被送到了五宫信坊的暗屋。
冯怡看了这条消息,挑着眉也笑了,“很好。”
玉五娘几人看着冯怡的表情,十分惊愕,暗想,自己的夫君被别的女子算计抢走,她还喜欢着叫很好,这是什么情况。
冯怡之前就收到了消息,皮香要在八月十五这一天收服王宣,她也做好了所有的安排。
高阳侯王府晚上宴罢,王宣道:“祖母,父亲,母亲阿宣有点事出去一会,不久便归。”
“去吧。”王老夫人点头。
王宣带着侍卫前脚离开王府,冯怡起身道:“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寻阿宣说。”
“好呀,你去吧,他应该才出大门。”王老夫人笑道。
冯怡带着听月和黑八娘出门直奔安河桥边。
她们到达时安河桥边,看见王宣站在亭子内,一名小娘子带着一位丫鬟,往亭子走去。
王宣的侍卫们一见少夫人前来,十分震惊,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皮香低着头,含羞带怯地往王宣走去,在她还有三五步就要走近王宣的身边。
她打算走进王宣后装着扭了脚,投怀送抱扑向王宣,两人再搂在一起看月色,诉说相思之情……
冯怡站在河边,扬声道:“嘿,阿宣,要是看上了美人就纳回家去吧,我让位,走了,再见。”
王宣一听冯怡的声音,惊懵了,他在面对要见美人的欢喜之心,一下被击得不见了踪影。
他愣愣地傻看着,冯三娘冲他挑眉一笑,潇洒地挥挥手。
冯怡转身叫了一辆马车,上了马车说了一个字,“走。”
王宣的心随着冯怡的远去,越跌越深,直至跌到河底。
所有的人都惊在场,眼睁睁看着冯三娘坐着马车离开。
“等等我。”听月很快醒悟过来,她跑得飞快,在转角的地方追上了马车。
黑八娘急得跺脚,“我回王府报信。”她咚咚咚往王府的方向吃力地跑着。
皮香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还没被玉雕公子拥入怀中,就被原配给当场拿住了,那冯三娘还直言自己的夫君拿妾回去,自己让位。
皮香暗想,她自己走了这样更好,她继续笑盈盈上前,欲向王宣自我介绍。
几个侍卫忙上前将王宣围住,不让皮香凑上前,大平道:“大少爷,我们快回府看看,少夫人是不是在府里。她一名女子在外,很危险。”
大羽也道:“前些日子有人要杀她,万一……”
王宣想到有人要杀冯怡,他十分紧张,忙点头,“回府。”
“王郎。”皮香深情地冲王宣唤了一声。
王宣的脚步不停,他从皮香身边走过,看也没看她一眼,匆忙往王府奔去。
他在心中暗想,连冯三娘也从没叫我过王郎。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也居然呼我为郎。
女子只有在男子是自己的情人和夫君时,才口称其为郎。
大平的年长,他在半路上对王宣轻声劝道:“大少爷,少夫人的性格飚,怕是要出事。您为一位不认识的女子,同少夫人生分,真的不值呀。”
王宣喃喃道:“我只是想知道,用心做绢花送给我的女子,她叫什么名字,我又不会纳她回家。”
“唉,既然这样,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大平禁不住埋怨着自己的小主人。
“唉,我也不知道呀。”王宣心乱如麻。
他只是觉得,送他绢花的女子,多年来一片真心。他就是想知道,她是谁,是谁家的女子,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