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围观的众人,多数人在听了皮香的话后都认为:“要是王大公子没做这样的事,人家女子会不顾名节当场说这些话吗?皮娘子说的一定是真的。”
赵大人看向冯三娘的眼睛带着忧色,“谁控诉,谁举证。”
他想的是,这男女私下做的事,冯三娘哪里拿得出证明?
他认为,即便是王大公子没有同皮香私相授受,也没办法证明他的清白。
如果,冯三娘输了官司,皮香又不原谅,冯三娘至少要挨三十棍起。
赵大人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才判了一起离婚案。
女子见夫君久病在床,不愿意过下去,上告夫君的兄长非礼于她,要求判离。
后证明她是有了新欢,堂上所说为造谣,男人不原谅她,婚被判离了,女人挨了六十大棍,抬回去就没了气。
前来看审案的王府人和楚王的侍卫们,也同样带着担忧。
王宣在家十分不安,换了身侍卫服,悄悄来到府衙,混在人群中看堂前审案。
他在心中做了好决定,三娘若是输了案子,他去领罚棍。
黑八娘和大娃兄妹不知少夫人身处危险,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交头接耳,“少夫人好棒哟。”
“是呀,我们少夫人亲自上堂,不请状师呢。”
冯怡见小香一意孤行,顽抗不认,仍然怀着毁了王宣的名节,也要入王府为贵妾的想法。
她挑了一下柳眉,对于输掉案子后的结果,她当然知道,她可不想当众挨棍子。
冯怡哼了一声,开始举证,她举起右手的食指:“大人,民妇先要举证的是,皮香的来历,她非皮家女,本是一名宫女,名叫小香。一个连身份都造了假的女子,她说的话有几份可信?”
“什么?”赵大人大吃一惊。
同样吃惊的还有皮香,她怔怔地看着冯怡,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皮香的状师不停摇头,心中明白,这场官司输了,输定了。
冯家娘子要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敢这样说话吗?就是编谎,也不会编从宫里来的宫女,这是会涉极皇宫内的管理疏漏。
围观的人哄然了起来,“啊,原来不是皮家女,是宫女呀。”
“胆子好大。”
“是谁让她来做的事?”
赵大人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他招手叫来两名官吏,“胡星,你赶紧去查皮家的人口档案。”
每一户人家,有多少人,有多少男丁,有多少女子都有记录在案。
这是从先秦便开始有的户籍档案。
为了方便朝廷管理,男丁到了年纪入军。女子到了十五岁若不成亲,罚银子,或者由官府强配。
“是,大人。”胡星领命而去。
“吴号,你去宫里寻人查有无叫小香的宫女,如有,人在不在宫里,如无,人到了哪里。”
“遵命,大人。”吴号领命而去。
赵大人想了一下,继续审案,“冯娘子请继续。”
冯怡又举起一根手指,大声道:“我举证的第二件事是,皮香有目的前来勾引我家夫君,证人是楚王殿下和他的侍卫,还有铺子的掌柜……”
她讲了一下七月初五,皮香跑上前塞东西给王宣的经过。
“传证人。”
楚王的侍卫在外举手,“大人,下官是楚王殿下的侍卫罗有。”
“进来说话。”
楚王的侍卫罗有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道了两件事,“我们殿下同王大公子在一起时,曾遇见两次这位皮娘子上前,主动塞东西给王大公子,转头就跑了。”
“嗯。”
“我们殿下还笑过王大公子,‘表兄到哪都有女人塞东西给你,这位怕是你的相好吧。’”
“王公子说,‘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赵大人转头问皮香:“对此,皮娘子有什么可说?”
皮香愣在当场,过了一会才道:“我同王公子私下见过,他许了我贵妾之位。”
冯怡立刻反讥,“你同我夫君私下相见时的人证呢?崔莺莺西厢私会张生,也有红娘抱衾而至。你的红娘又是谁?”
外面的人哄笑了起来,“哈哈哈,快请红娘出来一见。”
赵大人垂下头,不敢露出自己上翘的嘴角。
皮香涨红了脸,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公堂之上,讲的是证据,没有人证明王大公子私下同皮香在一起,哪怕此事就是真的,也不会得到认可。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都基本上明白了,皮香就是想赖给王大公子做妾,四处坏人家的名节。
冯怡又继续道:“我还有一个人证,她被皮香所收卖,四处传谣。”
“快传。”赵大人忙道,他看了冯怡一眼,暗赞,这女子果非凡人,连造谣的人也能寻出来。
冯怡转头看向外面,一位三十来岁的瘪嘴黄脸妇人,战战兢兢从外走进了堂内。
皮香一见这名妇人出现,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赵大人大喝一声。
那黄脸妇人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堂前,“民妇叫卦氏,皮娘子给妇人十两银子,让我在外说高阳侯王大公子同她私相授受……”
黄脸妇人在传谣言时,就被人以一两银子,将消息卖到了人牙子那里。
消息不一会就递到了五宫信坊,昨天冯怡回家的小马车是五宫信坊的人赶的,所以,冯怡得到了这条消息。
今天冯怡上堂前,就示意了展飞去将这名妇人带到公堂来做证。
展飞一把钢刀放在妇人脖子上,硬声道:“你要不去府衙说清在外传谣的事,就去死。”
妇人脖子冰凉,全身一紧,当场吓尿,双脚站着地方,出现两处水痕。
“好汉饶命,奴去府衙。”
府衙堂前,出去查证的人相继回来,禀报查证后的结果:“大人,宫里是有一位叫小香的宫女,如今不见踪影,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宫里跟来了一位掌事,前来辩认皮香。”
“进来。”赵大人道。
从外走进来一位老宫女,她上前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皮香,松了口气,点头,“就是她,宫女小香。”
要是掌事老宫女寻不到她手下的宫女小香,她也没好果子吃。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人,档案里,皮家没有小女儿叫皮香。”
“皮香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如实交待,方可免一死。”
小香呜呜哭了起来,“我、我也是听人的令前来勾引王大公子的,他、他不上当,我只好诽谤他,逼迫他为了名节纳我回府。”
事到如今,大家一想就明白了,皮家同谁有亲,谁同王大公子有仇,谁又能从宫里叫宫女出来勾引和诬陷王大公子。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大公子的前未婚妻,如今的孙美人。
赵大人‘啪’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结案,“宫女小香毁人名节,到了公堂之上还狡辩不认,死罪可恕,活罪难饶,来人,杖小香五十棍,以儆效尤。”
他拿了一块令牌扔在地上,两名官吏上前拉走小香,架到外面的一条木凳上,开始杖刑。
几棍下去,小香痛晕了过去,她被水浇醒后,再继续杖刑。
在噼里啪啦的杖刑中,很多人的眼神中带着激动和惊恐。
看别人被当众杖刑,打得屁股尿流,皮开肉绽,很是激动。
一想到,如果那棍子若是打在自己身上,又十分惊恐。
大家抬头看向堂中一脸淡定站立的冯三娘,莫不暗惊: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