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怡身着白色孝服,坐着马车去安国府,见父母兄嫂还有侄儿,身着重孝,跪在府前痛哭,很多人围观着指指点点。
她见父亲伏在地上呼天叫地的哭诉:“娘,儿子不孝,没在您跟前尽一天的孝,您走了,儿子也不能到你棺前磕头,娘呀……”
冯怡的眼圈也红了,虽然祖母一直待二房苛刻冷漠,可她毕竟生养了父亲。
她从马车下来,跪在父亲身后。
冯怡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国公府大门磕了三个头,心中暗道:“祖母,您安心走吧,我答应您的事一定做到。”
冯怡起身上前,用手扶着父亲劝道:“爹,国公府不让我们进府,我们回家为祖母守孝也一样。”
冯仲哭了一会,叩了几个头方才起身,哭着一步一回头。
冯怡扶着冯仲,轻声道:“爹,祖母死前来见过我。”
“我听说了,你祖母来骂你。”冯仲用手袖擦着眼泪,哽咽着问,“三娘,我真的不是冯家的骨肉吗?那我是谁家的儿子?”
冯怡轻声道:“爹,那天祖母来见我,她说,以前觉得你没长一对三角眼,总觉得你不是她生的。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你像祖父,她说你是她的儿子。”
“可是,她为什么留下那样的话?”冯仲一提这个,就止不住嚎啕大哭。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住我们二房。”冯怡悄悄对父亲道,“您不是她的儿子了,也就不会再分家财,危险会少很多。”
“啊。”冯仲大惊,张着大嘴停止了哭嚎。
父女二人穿着一身的孝服,并肩走在街上,轻轻说着话,二房的其他人跟在其后。
事到如今,冯怡只得对父亲说了实话,“三房夫妻是国公爷设计杀的,为了皇后之位,还有那两处房产。”
“什么?”冯仲听这话如遭雷劈,双眼圆瞪。
“祖母全都明白。”
“原来娘是被国公气死的。”冯仲终于明白了他娘是为什么突然死了。
他娘最疼爱三弟,他就从没听他娘对弟弟说过一句重话。
“差不多。”冯怡没好说,祖母先是被三房人闹腾着分家给气病的。
冯怡更不能对父亲说,前世,祖母也多活了一年,死于来年的元宵节。
祖母当时在吃一个汤圆,东宫叫宦官送了一车的礼物来,禀报:“太子送给老夫人长命玉石链一条。”她欢喜大笑,被汤圆给噎死了。
“父亲,我们在家为祖母守孝,她在天上能看见。既然,她临死前的心愿是想保护我们二房,我们也要遵从,这也是孝道。”
“爹全听你的,三娘。”
冯仲听了冯怡的劝,上了马车,由冯怡带着人送一家人先回乡下,在家为祖母守孝。
在马车上,冯怡拿了一叠银票出来,分给了父母和兄嫂各一些,她道:“这些银票各自放一些在身上。对族人们要大方一些,年后,我再为你们换一个地方。”
她娘手上拿着银票,犹豫着问:“三娘,你哪来这么多银票?是王家的吗?我们拿了后,他们会不会怪你?”
“是女儿自己的,你们拿着吧。”冯怡道,“王家人对我很好,你们放心。”
冯仲几人这才收好了银票,回乡下安心为母亲守孝。
冯怡从乡下返后,立刻叫来展飞安排道:“在安国府的老夫人出殡这一天,将三房的儿子掳走。”
“知道了,少夫人。”展飞立刻去准备掳人的事。
大娃对冯怡道:“少夫人,我们前来给楚王送年货的族人,今天下午到京城。”
“太好了。”冯怡点头。
她从大娃嘴里得知,他的族人们每年都是十一月来给楚王送年货,再在京城买些东西返回去过年。
冯怡对大娃道:“能不能让你的族人带一个孩子回去养着,我给银子。”
“好的,我会去说。”大娃一口应了,他又摆手,“不要银子,养一个人能要多少粮食。”
“要给。”
“那好吧。”
冯怡的打算是,将三房的冯四郎掳走,先养在楚王的封地。
等明年楚王成亲后,去了封地,她的父母兄嫂也会同去,那样,冯四郎就有人照顾了。
冯老夫人在家停灵五天出殡下葬,坟地在城外十里地,冯家的一处山庄的后山上。
那里埋着冯老将军、长房大夫人、三房的夫妻。
如今,在冯老将军的坟墓一侧,挖好了一个大坑,只等着将老夫人抬来的灵柩放入坑里,再用泥土掩上。
这一天,来的族人和亲戚众多,一天都处于乱哄哄的状态。
待将冯老夫人的灵柩入土,已是天黑。
冯伸这个大孝子几天没有合眼,十分疲倦,回家又有道士在给死去的人做道场。他跪着的时候,人就在打着盹。
第二天又有不少的事要他处理,忙得焦头烂额。
一直到第七天,道场结束时,要孝子孝孙们一个一个上前祈福。
冯伸这才震惊地发现,三房的儿子冯四郎不见了踪影,他忙叫来下人们问,没有一个人知道冯四郎去了哪里。
他又清点下人们的人数,下人一个不少,就单少了冯四郎。
“他跑了?还是死了?”冯伸心中十分不安。
本来,冯伸心里的打算,是等过一两年让冯四郎死于坠马。
小孩子好玩,从马上摔下来,摔死是常有的事。
冯四郎突然的失踪,让冯伸十分意外,他派心腹侍卫悄悄四处打探,他下了令,“寻到人,就杀了。”
此时,冯四郎已坐上了去夷州的马车,有一位随从陪着他说话。
“冯少爷,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同我说。”
“嗯。”
“我是你的随从,叫虎娃。”
“哦。”
冯四郎一直闷闷不乐,不言不语。
他被人掳走时,吓得尿了裤子,以为自己要被人给杀了。
冯四郎是亲眼看见自己的爹,被人打晕,挂上了梁上,当时,他也是吓尿了。
那一夜,他在为淹死的母亲守灵,尿急去小解,路过正屋时,听见有咚咚的声音,他从窗格的一个小洞往里一看,顿时就吓尿了。
只见有一名蒙面侍卫,用刀柄将正在挣扎的他爹给打晕了。
另一人往梁上扔了一条绳子,将冯四郎的爹冯作挂在梁上,直到完全没了气息,两人才提着刀离开。
两人离开后,强撑着的冯四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他醒来后,忙回到堂前跪下,他十分害怕被人用同样的办法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