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奉旨成亲(1 / 1)

三月初五,这是个诸事不宜的日子。

高阳侯王府内,传出一阵阵懒洋洋的乐声。

单听时长时短、时高时低的乐声,让人分辨不出,王府办的是喜事还是丧事。

得了请帖前来参加宴席的人,看着高阳侯王府,除了门口挂了一条红绸,来客多一点,有懒洋洋的乐声之外,根本看不出府里是在娶亲,还是娶的长房长媳。

来客从主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他们将嘴里那句“恭喜”生生咽了回去。

高阳侯府虽没请几家客人,可闻信前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源于高阳侯府同皇上有亲,有人借机前来攀关系。

还有人家是来还人情。

也有人纯粹是来看热闹,再回去将看到的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传给世人知道。

到了接亲的时辰,一位官媒站在喜轿旁,后面跟着几位稀稀拉拉吹乐的仪人。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新郎穿着一身喜袍,慢慢从屋里磨蹭着走出来。

新郎如玉的脸庞,不带一丝表情,他要是不行走,杵在门口,人家还以为是高阳侯府守门的玉人儿。

围观的人很多,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新郎王宣翻身上了马,他骑在马上,右脚没放稳,身子一斜,人从马鞍上滑下,‘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王宣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变得有些恼怒,心中暗骂:“皇后死婆子,到死也不干人事,胡乱赐婚。”

他的随从大丰忙上前,扶着新郎重新上马,“大少爷,小心些。”

新郎坐在马上,双眼呆呆看着花轿也不发话启程。

本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会用这顶花轿,接的是同他订亲的师妹。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同师妹和风细雨的度过一生。

哪知,一日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将他的人生彻底变了样。

王宣从前天掉下山崖后,六神就像失了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喜婆犹豫了一下,轻声说,“走吧,时辰不早了。”

随从大丰看了一眼大爷呆坐在马鞍上,他叹了口气,拉着大爷的马往前走。

乐声稍大了一点,接亲的喜队跟在新郎的马匹后面慢慢往前行走,街上来看热闹的,人山人海。

今天这场喜事,让很多人不能错过观望,先不说娶妻的是玉雕公子。他这一娶妻,让天下很多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就说王家公子临到娶未婚妻前,被圣旨赐婚娶另外的女子为妻,还是同王府一直不睦的冯府的娘子,这就让人感觉到,这场婚事十分的精彩刺激。

大家一看这迎亲的场面冷冷清清,新郎的面色木木呆呆,都纷纷道:“怕是迎回新娘就要打架。”

“怀疑这一对夫妻能不能过上一年。”

“走走,去柜房买场赌局。”

“我也去买几个铜板,赌这对夫妻一年内闹分开。”

……

此时,安国公府,冯怡穿着一件又长又大的喜袍坐了后罩房,看喜袍的样式和质的,好像是戏棚唱大戏穿的。

冯怡穿在身上,喜袍的下摆在地上拖着。她耸了一下肩,暗道,这袍子也有一个好处,能把地砖给擦亮

她额头上那道伤,越发红肿,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在结疤,有些乌黑。

喜婆拿着粉盒也不知怎么下手,想了一会,她先给新娘画了两道柳眉,又点了红唇。

喜婆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可惜了,这么俏丽的一张脸,全给毁了,冯三娘嫁到夫家去,不定要被嫌弃成什么样。

冯怡冲她笑笑,“行了,就这样吧。”

冯怡的娘和嫂子进屋,她俩用手帕抹着眼泪,往冯怡怀里塞了两个荷包。

“三娘,娘去看了,那六十箱陪嫁全是不值价的东西,这些银子,你放在身上打赏下人用。”丁氏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嫂子轻声道:“三娘,你嫁过去嘴甜一点,夫家人说什么,也不要回嘴。”

冯怡冲她们笑了,双手接过荷包,点着头,“娘,嫂子,三娘全听你们的。”

丁氏心里充满了担忧,女儿这样嫁到夫家去,能讨得了好吗?

要嫁妆没嫁妆,一张脸还破了相,换成谁家,结了这门亲,也会觉得晦气。

外面有乐声响起,声音要高不高,要低不低。

就像是耍戏散场的时候,一人吹乐,一人收铜板。

声音大了,怕惊走客人,声音低了,怕客人又不掏铜板。

接着一串鞭炮在大门外炸了起来,时而有一声‘轰’然炸响,更多时候是‘啪啪’闷响,响了一半断了声,让人憋着一口气,听着火线嘘嘘燃烧的声音,而后再闷声炸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看了一眼那一串鞭炮,心想,这是放了多久,都潮了还用来放。

“接亲的来了。”喜婆忙将一张喜帕盖在新娘的头上,她生怕被新郎看见了新娘脸上的伤,当场悔婚。

那样的话,不只是坏了新娘的名节,也坏了她的名声,以后就没人敢来寻她做喜婆了。

接亲的人脸上没带喜气,进了正堂也不见礼,一个一个杵在院子里。

安国府的老夫人和大房夫妻面也没露一下。

冯氏族人只来了几人,国公府三房的亲戚,只有二房的亲戚来了。

二房的几位舅舅和姨母,还被国公府的下人怠慢,不招呼入座,也不上茶,全在院子里站着。

二夫人带着儿媳,亲自给娘家人端水,搬椅子。

三夫人皮笑肉不笑,站在院子,对着接亲的客人说着不咸不淡的话:“今天天气真好。”

“还不错。”

“要是下雨就麻烦了。”

“是呀,还好没下雨。”来接亲的人,面嫩的人回着话。

二房的人哭丧着一张脸,面对前来迎亲的王家人,不知说啥。

两家完全不熟,猛然间结了亲,谁也不认识谁,相互看了只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官媒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圣旨赐婚,天大的喜事呀,恭喜。”

丁氏看着一身喜服的新郎,嘴唇抖着,她想上前哀求对新郎说几句好话,可是,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她去对女婿说:“三娘的脸虽然破了相,可她心眼很好?”

“三娘是个好女子,你能不能善待她?”

王宣同丁氏大眼对小眼看着,两人都没说话。

王宣从丁氏眼中看见了哀求,丁氏从王宣眼中看出了茫然,两人相互看了一会,又都垂下了眼帘。

丁氏心中升起悲伤,她用手帕抹起了眼角。

喜婆见大家站在院子里尴尬,她脸上带笑,大声道:“时辰到,接新娘归府。”

有婆子在前引路,新郎走在婆子身后,往后罩院走去。

王宣在后罩院见着头上盖着喜帕,穿着一衣宽大喜袍的冯三娘,心中有些同情她。

看她住在狭窄的后罩院,穿的这件不合身的喜袍,就知道她在冯府里,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说起来,他和冯三娘都是被冯皇后和任氏所算计。

嫁或娶,都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

王宣要怪的人,要恨的人,应该是冯皇后和任氏。

他对冯三娘心中带有一点同情,心中其他的那些情绪,他自己也分不出,到底是怨是恨还是怒。

冯三娘被兄长背着上了喜轿,一声没哭,她对兄长轻声道:“哥,我会想办法带着二房离开长房。”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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