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想着冯怡怕是不知道,任穹的权势到底有多大。
他怕冯怡不知深浅,公然同任穹斗狠,惹来杀身之大祸,开口道:“三娘,有些事我要同你说说。”
“好呀,洗耳恭听。”
两人回了东屋,盘腿坐在小几前,秉烛夜谈了起来。
“三娘,如今兴朝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郑国公。”
“噢。”
王宣掏心掏肺地讲了起来,“你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权势,官员们宁可得罪皇上,也不愿意得罪郑国公,你知道为何吗?”
“愿闻其详。”冯怡微笑看着王宣,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嘿,得罪皇上最多被免官,得罪了郑国公,不死一家,也要死一人。”王宣摇头,“他手段极为凶狠。”
“嗯。”冯怡点点头,她当然知道。
“相对冯伸来说,皇上又更信任穹,因为他没有亲子……”
冯怡猛然想到,任穹没亲子,可以想办法让他养外室生呀。
只要任穹有了亲子,心就会更大,为人就更狂妄,皇上就不会再信任于他,要是犯了大事,那就……
任穹不能生子的重要原因是,任妻程氏不止妒,还狠毒。
任穹的亲子死在了她手上,那些妾怀上孩子,不是大人死,就是小产了。
王宣对冯怡讲着任穹的事,“朝里曾有一位官员姓肖,在外说郑国公欺君罔上,扣押进贡的美酒。任穹第二天就叫人将肖大人全府人给杀了,罪名是:前朝余孽。”
“另有一位官员,还是三品官,因支持皇上的决断,而没支持任穹,他便以谋逆之罪,杀了官员一家人。”
“任穹不是用‘谋逆之罪’,就是用‘前朝余孽之罪’来清除那些对他不满的人……”
冯怡冷哼道:“有其父也有其女。”
“啊,什么?”王宣满脸的疑惑。
“没什么,我知道了阿宣,你放心吧。”
“那就好。”王宣见冯怡听进了自己的话,十分开心。
他转言提起了另一件事:“十月十八楚王要来王府请期走礼,我们的走礼会在后一月,母亲都准备好了。”
“好呀。”冯怡展颜笑了。
王宣一想到要同冯怡真正成亲,他便喜笑颜开。
第二天,冯怡去了书坊,在里面的小院站了一会,冲茶楼上面窗而坐的玉五娘示意了一下,她转身进了第三间屋的里室。
不一会,玉五娘和刘武从地洞走了过来。
三人坐在里室低声商议,冯怡说了自己的打算:“我们要想办法让任穹养一房外室,最好生一子。”
刘武瘪嘴,“他那样子行吗?”
“不妨一试。”冯怡道。
玉五娘道:“我早听说狗贼喜欢前朝的一位美人,只要在青楼里,寻到一位长相同那位美人差不多的女子,他必会中套。”
“让人去寻寻。”
“好,我去画美人,教人去寻。”
刘武笑,“让土狗去寻美人,他喜欢上青楼。”
“哈哈……”三人都笑了,以前孙玉的确喜欢上青楼,自从那些被吓了之后,现在他很少上青楼了。
三人决定这事交给孙玉去做,孙玉机灵,嘴甜,又同冯超和任湖交好,与上上下下的官吏也打得火热。
玉五娘将美人图画好,叫来孙玉一观。
图上的美人栩栩如生,纤细的腰姿,一张俏脸上有一双水灵大眼,樱桃小嘴正在微笑。
“好美的一位佳人。”孙玉欣赏一番后,又问,“画这美人有何用?”
“金虎交给你的事,寻一位长相同这样的女子,再打扮一番,送给任穹。”
孙玉立刻来了兴趣,“娘的,上次他的继子算计我们,给我送了一位美人来,我差点中套。如今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想想就爽。”
“从我们五宫信坊里的暗铺里支一笔银子,你拿着这笔银子上青楼。”刘武说完后哈哈笑个不停。
孙玉得意洋洋,“你不服,你去呀,你敢嘛你。”他挑着眉,看向玉五娘,冲着刘武瘪嘴。
刘武白了他一眼。
没几天,孙玉还真寻到了一位,同画上的美人长相差不多的一名女子,她在青楼的艺名叫蕊娘。
最为巧的是,这名女子一家,正是被任穹所杀。
冯怡从孙玉的嘴里知道了蕊娘的身世。
蕊娘的父亲是朝里的官员,得罪了任穹,满门被杀,那时她才五岁,那天她被奶娘抱去街上玩,才逃过一劫。
奶娘怕被连累,将她卖到了青楼,时不时会来看她一眼,看她是否活着。
蕊娘从小长得好看,被青楼买下来后,多年悉心教养,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蕊娘在青楼长到十三岁,快挂牌时,奶娘才来对她说了真相,“小姐,您本是三品官员的小姐,因您的父亲得罪了郑国公,被他杀了全家,只有您能侥幸逃脱。”
奶娘将卖身的银子给了她,哭着道:“小姐,如果老奴不将您卖进青楼,我们俩人都不能活呀,您要好好活着,万一能报仇呢。”
蕊娘举目无亲,大哭了一场后,只能认了命,挂牌卖笑为生。
她虽想为家人报仇,可她又哪能有那个机会呀。
她的仇人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郑国公,如今朝里的任太傅。
蕊娘连见一眼仇人的机会都没有。
孙玉那些天四处逛青楼,一进去便嚷着:“头牌叫几个来本大爷挑。”
孙玉一见蕊娘就呆住了,这女子身上有官家女的大气,又有青楼女的娇美。
蕊娘的身姿容貌像极了玉五娘画的美人儿
“就要她。”孙玉指着蕊娘。
孙玉同美人坐在室内喝着酒闲话。
几杯酒下肚,孙玉试探着问:“蕊娘,我想升官职,把你买下来,献给人做妾,行不行?”
“谁呀?”蕊娘靠在孙玉的身上,懒洋洋地问。
在她看来,做妾伺候一个不喜欢的人,同做青楼女去伺候不同的客人,没什么本质区别。
甚至对她来说,做青楼女,比做人家的妾,还更加自在一些。
“郑国公任穹。”
蕊娘一听这个名字,身子变得僵硬,脸色大变,铁青着脸,咬牙切齿。
她虽是接客有两年,但毕竟人年轻,不会掩盖情绪,她的这表情被孙玉全看在眼里。
他试着问:“怎么了?”
“宁为青楼女,不为任狗妾。”蕊娘咬牙道。
“你很恨他?”
蕊娘点头不语,双手狠狠扯着丝帕,生生将一张精美的绣花丝帕,扯出了几个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