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阳侯府两条街的御街胡同,有一对夫妻带着两位下人,正怒对安国府的守门小厮。
“你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我是三老爷,居然不让我进府。”
“冯三老爷,您同国公府分了家,各是一房人,进府前得递帖子。”小厮作揖,好言好语解释,“已有人进去通报,等国公爷的同意,小的再请您们进去。”
三夫人常氏双手叉腰,冲着小厮死瞪着一双大眼。
本来这双大眼是她脸上最好看的物件,经她这么一瞪变为了牛眼,一张脸扭变了形,丑得让人目不忍睹。
“我们是皇后的爹,是皇后的娘,国公府敢将我们拒之门外,反了不成。”三夫人准备着要耍泼。
“不敢不敢。”小厮不停摇手。
两夫妻在外站了快半个时辰,骂骂咧咧,才被人请了进去。
安国公站在院子指着西厢房,“你们来了就去孝敬一下娘。”
“娘她怎么了?”三老爷问。
“吃喝拉撒在床上,你们今天来了也尽一下孝。”
“我们来寻大伯有事,尽孝有国公府的人就行了。”常氏忙道。
夫妻二人连西厢房的门也没进。
冯伸想尽快打发走这一对夫妻,他冷冷问:“什么事?”
“呵呵,大伯能不能为我夫君升官职?”
“他有什么能力?拿个三品官职给他做得下来吗?”
“封为侯,有品级又不用做事。”常氏张口就道。
“这事还是让皇后找陛下开口。”冯伸扯了一下嘴角,敷衍道,“我们得封安国府,也是靠的先皇后。”
“你……”常氏想骂不敢骂,想求又求不到,肚子里塞了一团火无处发。
她强咽下气,又提出,“大伯,你给我们的那处田庄只出粮食,生不出来银子,我要用田庄换处铺子。”
冯伸眼睛一转,道:“国公府值钱的两个地方被冯三娘拿走了,现在那两个地方还空着的,三房一直没用,你有本事自己从她手上取。”
常氏心上一合计,她要从冯三娘手上抢东西,那太容易了。
三老爷也冲夫人点头,他也这样认为,“既然得了兄长的同意,那我们自己去要。”
冯伸笑着道,“今天就极为合适,高阳侯府今天有客人,你们去,他们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你们可是皇后的爹娘,大家都看着呢。”
夫妻二人当时就决定立刻去从冯三娘手上夺下那两处房产。
他们不顾冯老夫人在屋里扯着喉咙叫:“三儿,常氏,作儿……冯作进来呀,娘见见你,有话对你说……”拔腿就往外跑,生怕有人拉他们进屋伺候老夫人。
这一对夫妻并不知道,老夫人是想将藏的那些东西,在死前交给她最疼爱的三儿子。
奈何母亲的偏爱,无法得到小儿子同等的敬爱。
高阳侯王府在正堂摆了筵席,宾客们酒足饭饱后,坐在堂内喝茶闲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年后的婚事进行商议,外面下人打帘禀报,“管家来了。”
大家停止了说话,眼睛看向门口。
管家瘸着腿走了进来,他先行了一礼,再开口道:“皇后娘娘的娘常氏想见少夫人,说是有要紧的事商议。”
冯家三房从安国府分出去后,无爵位。
冯三老爷冯作的官职是五品闲官。
所以,常氏即便是皇后的娘,想来高阳侯府也得递帖或者通报。
众人的眼睛看向了冯三娘,见她爱理不理的态度,心中升起浓浓的好奇。
这飚女冯三娘难道连皇后的帐也不卖?
冯三娘冷哼了一下,就她对冯家长房和三房人的了解,常氏前来绝无好事,并且她还寻的是楚王同高阳侯府走礼这一天来。
“带她进来。”冯怡说了一句,也没起身,依旧端着个茶盅。
她身后的下人,见少夫人喝完茶,又会及时重新添上新茶。
王宣轻轻问她,“常氏来干嘛?”
“反正没好事,就等着她开口说。”冯怡挑了一下眉。
不一会,常氏披着一身的金光,昂首挺胸从外面走了进来,她高抬着头颅,斜着眼扫着室内的人,摆着皇后之母的谱。
常氏进了堂内后,大家都默默看着她。
众人坐着都没动,今天来的男子都有官职,皆高于五官,来的女子皆有诰命之封。
大家心中为常氏感到羞耻,虽为皇后之母,走到人前还矮人一头。
常氏看了一圈的人,气呼呼指着冯怡,兴师问罪,“你好没规矩,身无诰命,怎么见了长辈也不起身行礼?”
冯怡抬头看她,冷冷道:“你教的。”
“放屁。”常氏骂,“你是二房的娘子,我是三房的夫人,我哪有教过你。”
“你见了楚王殿下,见了这些大人和诰命夫人们也不行礼,你是长辈,我自然要照着你学呀。”
“你……”常氏见没有人招呼她入座,自己一屁股坐在冯怡的下手椅子上。
“三娘,我有事同你说。”常氏客气话也难得说,开口道来意。
一个准备算计别人的人,往往会在心中先衡量对方的善良程度。
她算定你为了颜面不会拒绝,便会提出些不合理的要求,做些损伤你利益的事,说些伤害你尊严的话,在你的底线来回践踏。
常氏张口就道:“国公爷说了,二房得的那两处房产归我们三房,快把契约交给我。”她伸出手来。
众人听了这话大惊,这皇后的娘明抢也抢得这般心安理得,他们转眼看向了冯怡。
冯怡噗呲一下笑了,她转头叫:“来人,给这位夫人拿块铜镜来。”
“你什么意思?”常氏板着脸。
“照照你的尊容。”冯怡摇头,“没有自知之明。”
“你,你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常氏跳了起来,指着冯怡训斥。
“人家让你来我这里拿房产你就来,他让你跳崖你去不去?”冯怡冷冷问她。
“你……我今天一定要拿到这两张契约,是国公爷让我来拿的。”常氏开始耍泼。
嘴里还不三不四的骂,“丑女,你要敢不给我,看我让皇后娘娘不收拾你。”
“我是长辈,敢不听从,我去衙门告你不敬大罪。”
……
见皇后她娘耍泼的样子,在场的人都十分无语,又不好开口,毕竟这是冯家的家务事。
王宣见常氏冲着冯怡耍泼的样子,心生怒火。
一位长辈,当着众人的面逼着小辈交出房产,不给就大吵大闹。
这也让他对冯怡十分心疼,不知道过去冯怡在家,受了冯家人多少的欺辱,以至她要告跳崖划花脸来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