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来之前,冯怡正在抄账目,两人说话间,她又提起毛笔记下几样货名。
王宣看了一眼冯怡桌上摆的一大叠账本,见她仍旧左手提笔写字,不由嘀咕:“右手写字不好吗?左手多不方便。”
冯怡抬了一下眉,她眼睛转了一下道:“我多练习用左手,这样手会灵活点,好使用暗器。”
一提暗器,王宣就急,“三娘,你尽量别用那个暗器。现在暗器里面装的毒,是大娃为你寻来的叫什么‘见血封喉’毒,听起来就可怕。”
“嗯,知道,我还没用过,也不知道灵不灵。”冯怡笑道。
她听大娃说,现在这个暗器上抹的毒,只要有人中了暗器,走不到五步必倒。
冯怡得了这个大杀器,欢喜之下,赏给大娃几张银票。还承诺,为大娃寻一把好刀。
王宣继续道:“你身边有护卫,他功夫好,能不用就不要用暗器。”
“知道了。”冯怡答应了他。
王宣四下看了看,“你的那护卫呢?”
冯怡笑了笑,神秘道:“他去审人了。”
“啊?他是谁?”
“就是那个送第二封信的黑衣人呀。”冯怡冲他眨了几下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宣一听这话惊愕万分:“他他,你你……”他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怡见王宣惊呆的样子十分有趣,她哈哈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的模样让王宣心跳如鼓。
其实,冯怡额头顶着一块像蚯蚓一样的疤,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她是位绝色美人。
可在王宣的心中,这样的冯怡,哪怕用天下最美的人儿来换,他也不愿意。
“三娘,我们要成亲了。”王宣傻傻说了一句。
“哈哈哈……”冯怡笑得更凶了,她用手帕试了一下眼角,笑道:“阿宣偶尔傻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
王宣无所谓,“傻就傻,只要能同你成亲。”
冯怡笑够了,才悄悄对王宣道:“昨天展飞见常氏来欺负我,也想为我出头,杀了她。”
“他一路跟着常氏,他看见有人推常氏下河,你的侍卫追了过去,他也跟过去。”
“你的侍卫回京后,展飞仍旧跟着那名推常氏的杀手。”
“那名杀手晚上又入了城,先是去见了冯伸,又去给赵大人塞了一封信。”
“半道上,展飞将他打晕绑了。”
冯怡冲王宣眨眼,道:“知道了吧?展飞来告诉我后,我让他去审人了,他审完人后将人扔到府衙里去。”
“果然是案中案,三娘真了不起,这也能猜中。”王宣抚掌轻拍了几下。
下午,京兆府衙对外宣称:“拿到了推常氏下河的真凶,正在审问凶手。”
这个消息立刻在京城沸腾了起来,不少人纷纷在问:“是不是那个飚女的人?”
很多人甚至动用各种的关系,往府衙去打探消息,得到的皆是一句话:“城外掳到的。”
连府衙做粗活的婆子,也有人塞铜板问消息:“大姐,知道真凶是谁吗?”
“男的。”婆子木呆呆地说道。
“从哪拿到的人?”
“衙门的茅房。”
“不是吧。”问的人大惊,觉得这位婆子有毛病,再不多问,骂骂咧咧走了,“哄老子。”
这婆子并没说谎,杀人凶手还真是被人绑着扔到衙门的茅房里。
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脖子上挂了一块木牌,上写用炭笔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我杀的皇后她娘。”
“啊耶。”第一个入茅房内,看见这个人的衙役猛然间吓呆了。
他双手提着解开的布腰带,拔腿奔出茅房,大呼小叫,“杀人犯在这里,他在这里。”
犯人自投罗网这件神奇的事件,惊动了整个府衙,所有的人都往茅厕跑,不一会,小小的茅厕挤满了穿着差服的人。
赵大人闻讯赶来,赶紧对所有衙役们下了禁口令,“这事不准对外提,大家都说是在外掳住的人。谁要说出去,谁就滚出府衙,别当差了。”
“遵命,大人。”
赵大人见这人被打得爹娘不识的样子,心中有了各种猜测。
将凶手打成这样,还将人往府衙里送,最大的可能是楚王的人,或者是高阳侯府的人做下的。
这两府的人,赵大人都不想得罪。
他认为,这件事处理得越简单越好,越复杂,参与进来的人越多,他们就越惹不起。
第二天早朝,赵大人又呈了一份口供给皇上,“陛下,这是臣审出来的,请陛下定夺。”
皇上看了一下口供,那人交待:“冯三老爷拿了我一家人,威逼我帮他杀妻,再还我家人。”
上面还交代了冯三老爷为何要杀妻,那名妾如今住在何处。
虽然人犯没交待事情的幕后主使,皇上一眼就看穿了,这人其实是冯伸的人。
冯三老爷可能的确是要杀妻,但他选择的办法,一定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杀妻。
而不是妻子跑去同高阳侯王府吵了架,立刻就被人推下了河,这种高调的杀人办法。
皇上看口供的时候,眼神斜了站在最前列的冯伸一眼,将他低垂着头,暗道:“一母同胞也害,这人太心狠,可怕太可怕。”
他又斜了任穹一眼,“他连皇上也杀,这人心毒,可怕很可怕。”
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暗暗埋怨道:父皇同他们一起结盟,怎么崩时不将他俩一起带走呢。留下这两个又毒又狠的人给他,害我日子过得战战兢兢。
皇上合上口供,道:“先拿那名女子审。”
“遵旨。”
赵大人着差人拿了冯三老爷的外室,那名女子还没审她,她全吐了,“是表姐夫说,想同我永远在一起,给我怀中孩子一个嫡子的名份,他叫人杀的表姐。”
赵大人又将这份口供送到皇上案前。
皇上招来冯伸问,“安国公,常氏之死这事,怕是你的三弟叫人做的,你看怎么处理?”
冯伸愁着脸,道:“他竟然为了一名女子杀妻,太心狠了。”
“陛下,国有国法,人证物证俱全,就按照规矩处理。”
“安国公大义灭亲,让朕佩服。”皇上努力笑着。
“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
“臣的三弟夫妻一死,只有一个十岁的幼子,求皇上将孩子交给臣教养。”
“那是应当的,你是伯父嘛。”皇上说完话,扯了一下嘴角。
心中暗想,冯伸这个老狐狸,这下把冯家长房分给三房的房产全拿回去了,又顺道除掉了皇后,一箭双雕。
冯伸要是将高阳侯府的少夫人也一同网了进来,把高阳侯府一道给灭了,那就是一箭几雕了。
皇上还暗赞,还好,那个聪慧的冯三娘将房产当场送给了楚王,洗去了最大的杀人嫌疑。
当晚,因母亲突然死去消息的打击,躺病榻上的皇后,又得了一个惊天噩耗,她的母亲是父亲找人杀的。
她的父亲在官差去抓捕前,上吊自尽了。
皇后气急攻心晕过去后,醒来得知自己小产,从此,她的病越治越重,在病榻上挨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