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在羊肠小道上更慢了,要是下雨天,只能骑马前行。
展飞骑着马,在前面的老屋转了一圈,又拍马回转,冲大羽点头。
阿珍跟在马车后,一路小跑着,她身强力壮,常做农活,跑起来身轻腿快。
马车在一厢破旧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冯怡在听月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她一见屋子就呆住了。
屋子是土墙草屋,破旧不堪,有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缝,有的墙面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
在冯怡看来,要是遇上一场暴风或者狂风,这破屋子准得塌。
从屋里走出一对年老的夫妻,脸上全是皱纹,带着沧桑,他们看向冯怡的眼神,带着亮光。
跟着走出一位男子,个子不高,身体消瘦,脸上带着拘谨的笑。
最后还有三位小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左右。
冯怡问:“你们就住在此地?靠种地为生?”
“是的。”几人都点头。
“老夫人说,我们要这样过才安全。”阿珍上前道。
显然,阿珍是这一家最会说话的人,其他几人都只笑不语,生怕在主人面前说错了话。
冯怡暗忖,“祖母行事这样谨慎,怕是防着被抄家,为子孙留了一条活路。”
她叹了口气,暗忖,有什么用,前世冯家被任湖领着禁军杀得冯家人一个不留。
阿珍请冯怡进了堂屋坐下,老婆去烧茶,老头子去杀鸡,儿子去安置马匹。
几个孩子穿着补丁服,站在一侧静静看着冯怡。
听月陪着冯怡进了堂屋,展飞和大羽在屋前屋后转了一转。
破屋的后面种着树子,前面是几亩地,大冬天,地是荒着的。
屋前挖有一个水坑,老头子蹲在水坑前,给杀的鸡拔毛。
冯怡见这破得不能住的屋,她问:“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们一家是奴,都听您的。”阿珍弯着腰,在冯怡耳边说,“东间房里面的那一间屋子,我们从来不进去,三娘子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好,我去看看。”冯怡起身,她对听月道,“你在门口等着我。”
“知道了,少夫人。”
冯怡走进东间房,外面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床的后面有一道木门,她上前推开了木门,屋子光线昏暗,带有一股霉味。
她在里面站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室里的光线,她看到屋内有一张简陋的床,上面挂着一顶破蚊帐。
冯怡犹豫了一下,她照着祖母告诉她的话,掀开了床上铺的东西,床下露出了一排的木块。
她数了数,伸手按下一块木板,只听‘咔嚓’声,木块翘了起来,露出一个地洞。
冯怡从洞口下去,她在看清里面放的东西时,惊呆了。
地下别有洞天,上面放着的粮食,再往下一屋堆着木箱子,
尽管,她有心理准备,里面有不少的金银。
但她实在没想到,里面除了一箱一箱的金银之外,还有大量的兵器铠甲,另有数十个瓦缸装着的稻谷。
“他们这是想避祸呢?还是想造反?”冯怡嘴里嘀咕道。
冯怡猜测,过去祖父带兵征战,那时,朝廷几年换一个朝代,他生怕家人有一天被人所害,所以在此藏了些兵器和粮食,以用来反抗。
冯怡走到一个精美的箱子前,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装有一箱子的书册和字画,里面是兵书,还有画册。
她晃眼看见一本画有莲花的曲谱,忙伸手从书堆里翻出来,拿起来翻了一下。
冯怡突然发现,这一册书是上本,那么,她之前手上那一本就是下本了。
她笑了下,暗想,难道祖母也会音律?
她随手翻了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她看见这曲谱的后面,画有三条线,两条向上,一条向下,线上画着符号。
冯怡总觉得眼熟,她猛然醒悟过来,她曾探峰山的山洞,里面就是这样的三条道。
“难道这是路线图?”冯怡有些惊奇和怀疑,她将书放进了怀里,决定拿回家再慢慢研究一番。
冯怡从洞口爬了出来,放好了木板,再重新将床铺上,她才走了出去。
听月给冯怡披了一件厚披风,她感觉到乡下很冷,去马车上为少夫人取了一件披风来。
阿珍端上热茶,“三娘子,喝杯热茶暖和一下身子。”
冯怡用手捧着茶盅,感觉暖和了不少,她对阿珍道:“你们这样过日子也太清苦了一些,大人苦一点没什么,这几个孩子身体可吃不消。”
“可是,老夫人说……”
“以后我说了算。”冯怡拿出几张一百银的银票,递给阿珍,“屋子外面破一些没关系,人吃得要好,穿得要暖。”
“多谢三娘子。”阿珍双手接过了银票,感激地深施了一礼。
冯怡沉吟了一会,又道:“你们再守上几年,以后我必接你们出去,安顿好你们,再不会过这样清贫的生活。”
“好的,您放心,我们会守好这里。”阿珍声音有些哽咽,他们的苦日子,终于有了盼头。
“嗯。每两个月,我会派人给你们送银子。”
“多谢,三娘子。”
冯怡现在被安国府的人盯得紧,她不想现在来搬动这些,引起外人的注意。
她也不敢再往这里走了,一旦被人发现,这一家几口人,连活路也不会有。
她要等到除掉了仇人,安稳之后,再来搬走这些东西,将这一家人接走。
冯怡留在破屋里,用缺了一个口的土碗吃了一顿饭,鸡肉香软,米饭可口,青菜甘甜。
但,这一顿饭让她永生难忘:原来,有不少人在过着这样艰难的生活。
见天色不早,冯怡才坐马车离开,赶到开宝寺前,王宣站在寺前焦急等候。
他一见马车驶来,忙奔上前去,待马车停稳,听月下了马车,他翻身上了马车。
王宣紧张说道:“三娘,刚才我十分担心你,想骑马来寻你了。”
“阿宣,怎么了?”冯怡笑着问。
“安国公府在此做法事,说是不见了两人。”王宣讲着,“一人来寺里寻一个人,这边的人说,‘他们回了国公府。’那人说,‘国公府没人。’”
“我十分担心他们跑去追杀你了。”
冯怡冲他点头,“的确如此。”
“啊,那他们人呢?”王宣震惊地问。
“被我杀了。”冯怡冲王宣眨眨眼,悄悄道,“用毒针杀的,数了五下就倒了。”
“那就好。”王宣松了一口气,又再三吩咐,“三娘用那个时一定要小心,太危险了。”
“我知道了。”冯怡点头答应,她也决定,不到最危险的时候,她不再用那个见血封喉的暗器,威力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