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朝廷封印,百官们放假到元宵节之后再上朝。
这一天,高阳侯府四处张灯结彩,下人们都换上了新衣。
大夫人在这一天,对管家安排:“大家辛苦了一年,给下人们一人一个五两银子的红封。”
“遵命,大夫人。”管家忙去前院帐房领银子发红封。
到晚上用夜宴前,下人们挨着一个一个来正堂磕头。
“你们好好做事,我们王府不会亏待大家。”王大夫人勉励下人们。
“奴一定好尽力做事。谢谢老夫人、大老爷、大夫人……”
冯怡坐在一侧,笑盈盈看着这一幕。
她到高阳侯府几个月,发现从老夫人到二房的人,对下人们都很和善,几乎没有下人被责罚。
府里的下人们也尽力做事,忠心孝主。
上百的下人行完礼后,天暗了下来。
堂内的屋梁上挂着几个大红的宫灯,几个屋角放着青铜高烛台,上面点着烛火,将堂厅照得如白昼一般。
堂厅的中间,摆着几盆碳火,烧得红光闪亮。
一进堂厅,就能感觉得到热气扑面而来。
冯怡进厅堂后,便将身上的白狐披件取了。
“上菜吧。”老夫人道。
外面的婆子大声传,“上菜。”
不一会,一行下人开始有条不绪的提着食盒来上菜。
两张桌子,很快摆满了美酒佳肴。
老夫人先在上位坐下,她招了招手,笑:“今天过年,大家都坐着用宴。”
“是。”主人们依着顺序,在桌前坐了下来。
老夫人拿着一个小酒杯,举着杯子,开口发言:“今年我们府比往年好,以后会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笑着举杯。
桌上的人都笑着举起酒杯,喝光了杯里的葡萄酒。
“喝酒,吃菜。”王开招呼大家。
大家相互敬了几杯酒后,宴席上的气氛更好了。
老夫人笑道:“明天是大年初一,是三娘的生辰,也是阿宣的生辰,真是巧呀。”
冯怡啊了一声,一双杏眼圆瞪,表情诧异,她十分的惊讶。
她现在才知道,她同王宣是同一天的生日,正月初一。
王宣哈哈笑个不停,大家也都笑了,王元娘还冲她不停眨眼。
冯怡挑了一下眉,她明白了,原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除了她一个人不知道。
冯怡之前拿了八字给王家人,去寻和尚合八字,王家人当然知道了她的生辰。
王宣笑够了,才道:“是我不让他们说,就是想给你惊喜。”
当时,老夫人拿到冯怡的八字也是惊叫了一声,“啊,两人居然是同一天的生日。”
王开满意地点着头,“有缘有缘,三娘命中就是我们家的媳妇。”
连一向挑剔的王大夫人也道:“夫妻二人在正月初一同一天生日,这件事还真是巧,我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事。”
王宣忙道:“别告诉三娘,到时让她惊讶。”
王家人都笑了,纷纷说:“我看行,很少在三娘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我也想看。”
冯怡今天知道自己同王宣是同一天生日,是真的惊讶了。
王大夫人道:“明天我们办热闹一点,提前订了戏春班来唱戏。”
王元娘和王二娘拍手笑,“好呀,最喜欢看戏春班唱的戏。”
二娘道:“我喜欢看皮影。”
王宣道:“杂耍玩得精彩,上天采仙桃的把戏最为好看。”
冯怡笑了,她也看过戏春班的戏,十分热闹有趣。
戏春班不同于其他勾栏里的戏班那么单一,他们主要是入大宅内表演,几乎什么热闹就会演什么。没有人请他们的时候,就在戏棚里演出。
戏春班的价格昂贵,能请他们到大宅表演的人家,非富即贵。
用完宴席后,大家喝茶,坐在厅内围着火盆守岁。
城内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喧哗声和炮竹声。
王开跑到外面张望了一下,见声音是从皇宫处传来。
他待外面的响声渐小,才进了厅内,笑道:“皇宫举办的傩舞仪式结束了。”
王老夫人点头,“那是很热闹的事。”
冯怡知道,在除夕夜,皇宫里会举行傩舞仪式。
由一队人戴上面具,穿着彩衣,手持金龙旗进行表演。
另寻一位高大魁梧的人,穿着一身镀金铜质盔甲,扮为将军。
禁军里选出的两个人穿上盔甲,扮着门神。
还有众多的男男女女,扮为各路大神,有判官、财神、灶神、土地爷……
上千人的队伍,一路从皇宫内舞蹈出来,围着皇宫转圈。
仪势完毕,放爆竹齐欢呼,皇宫众人的喊呼响彻京城。
城里的各大府邸和平民百姓们,就如高阳侯府一样,全家人聚在一处,用罢丰盛的晚宴,一同在厅堂里守岁。
老夫人同两个儿媳抹纸牌,三人的婆子丫鬟,各自帮着自己的夫人数银票。
老夫人借二夫人离开去看孩子,悄悄对长媳道:“老二媳妇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辛苦,我们多输点给她。”
大夫人点头,示意婆子去看二夫人桌上的牌。
冯怡和王宣在厅内的东角坐着,两人执骰子玩得笑声不断,“阿宣,我又胜了。”
他们今天玩的是比大小,也是一局五两银子
“三娘的财神又来了,我这些银子怕是要全归了你。”
“哈哈,正是如此。”
王元娘本来陪着二房的弟弟妹妹们,在厅内南角玩投壶,见兄长和嫂子执骰子有趣,她跑过来笑道,“我也要参与。”
王宣摇头,“为兄好意劝你,别来参与,否则你输光了红包会哭。”
“哈哈,元娘,听你哥的话没错。”冯怡说完话,轻笑了起来。
几位大人在宴罢,都给他们发了红包,厚厚的一叠银票。
“我有财神保佑,不会输。”王元娘坐在小几前面,伸手一把抓住骰子,问清了五两银子一次,她啧啧几声,“哥嫂豪赌。”
王元娘开局执了一次六点,王宣和冯怡各递了五两银子给她。
王元娘手捧十两银子,笑得合不上嘴,“本娘子就知道财神跟着我。”
接下来,她就开始尝到了财神飞走的滋味,再也没有胜过一把。
十次有八次是冯怡点子大,余下两次是王宣胜。
“这是怎么回事?”王元娘不服气。
“跟你说了别来,你看三娘面前的银子堆成了小山。”王宣指着桌上的银子,笑个不停。
王元娘眼睛一转,“我们比小。”
“好呀。”冯怡笑着点头。
王元娘想着,比大我赢不了,比小我怎么会输呢。
结果,比小仍旧是冯怡胜多输少。
三更时分,王元娘输服了气,她拍手,“我不玩了,这样下去怕是有多少输多少。”
众人全笑了起来,王老夫人笑道:“元娘知道认输收手也还不错。”
从前朝开始,男人和女子都养成了好赌的习性,这个习惯一直流传到如今。
男人赌马赌球,甚至无一不拿来赌,走到路上一时性起,两人还会指着一头马来赌是雌是雄。
女子在后宅,玩的赌局是投壶、穿针线、骨牌、叶子……
人喜好小赌没什么,就怕赌性得不到控制,极容易做出倾家荡产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