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冯伸摔下山前的惨呼,接着又是有东西摔到山底发出的巨声响,陪着冯伸上山的几名待卫全都慌了,回过神来后,所有人急忙奔往山下寻人。
等待在山下的那些禁军,也听见了冯伸坠崖时发出的惊叫声。
“快救人。”所有的人全都往崖下跑着寻了过去,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山崖底的一处凹地,寻到了冯伸的尸首。
禁军和国公府的侍卫们全都傻眼了,他们看着冯伸摔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去交差。
冯福呜呜哭了一会,他抹着眼睛招手叫过禁军的领队,两人头碰头轻轻商议解决办法,“孙将军,今天这事我们想逃过受罚,得寻个理由。”
“冯兄,为弟听你的。”孙将军心里很不安。这件事搞不好,他要丢官职,甚至会丢性命。
冯伸是谁?是皇上信任重用的安国公!
他是太子的外公,是冯昭容、未来皇后的亲爹,他在自己的护卫之下横死,太子和未来的皇后能饶过自己吗?
冯福道:“今天这事不怪我们,是国公爷自己要上山见人,见谁他没说。”他冲孙将军示意了一眼。
孙将军眼睛一转,点点头,“明白。”
两人嘀嘀咕咕商议了一番,统一了说词后,孙将军给了冯福一叠银票,“冯兄,你要让兄弟我过了这一次,我以后再好好孝敬你。”
“好说好说。”冯福接过银票放进了怀里。
冯福转身叫来,那几名跟着冯伸上山的侍卫,他威胁道:“你们刚才怎么保护的国公爷?他这样死了,你们和你们家人全得陪葬。”
“不关我们的事呀。”几个侍卫吓得全身冷汗直冒。
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侍卫着急说道:“是国公爷要见美人,不小心摔下崖……”
“闭嘴,国公爷在守孝,你想他死了还背着骂名吗?”冯福上前‘啪’狠狠甩了那侍卫一耳光,“蠢货,你这样说,大家都要死。”
“小的说错了。”那名小侍卫忙用手捂着嘴。
另几人急智,忙连连点头,“国公爷只是去道观,没见任何人。”
“放屁,大家要这样说。”冯福道,“将军说有人要见他议事,他不让我们跟着。”
“知道了。”众口一词。
之前冯伸也的确是下令,不让大家跟着他,所以人只是多又加了一句,‘有人要见国公爷。’
至于国公爷是见谁,大家不知道,但安国公掉下崖的时候,叫了任穹的名字。
当这一队人垂头丧气拉着冯伸的尸体回城时,只有一位丫鬟和冯福在呜呜轻声哭着。
丫鬟以为返城后就能得个妾室的名分,哪知是一场空。
冯福抹着眼泪安抚她,“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要说。”又给了她一张银票,又说,“我回去再为你争取些好处。”
“嗯。”丫鬟接过银票放进怀里,今天的事,她当成了一场梦,一个字不敢提。
要是被人知道,国公爷在守孝期同她欢好,必被安国府的其他主人给灭口。
去皇陵的车队突然返城,无不让人惊讶。
早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安国公带着车队去了皇陵,为孝贤顺皇后周年祭拜。
如果去皇陵祭拜,最快车队也要天黑后才能返城。
冯伸坐的大马车停在安国府前,被禁军严严围住,不得让人靠近。
禁军队长孙将军,一进城就同冯福策马前往皇宫。
孙将军和冯福在皇宫前下马,两人急跑着奔向皇宫的正门。
来来往往的官员和内侍,见两人在宫门前如此急奔,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孙将军对守宫门的一名禁军耳语了两句,那名禁军点点头,放了两人进入宫内。
那名禁军立刻转身去了禁军值日房,很快,驸马袁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去打听了一番后,出宫了一趟。
不一会,冯怡也知道了冯伸已死的事,她松了一口气,嘀咕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呀,杀死冯伸,让任穹受疑,也不知道刘武是怎么做到的。’
孙将军匆匆走到前殿,对守在外面的内侍道:“快,禀报陛下,有紧急要事。”
内侍见孙将军一脸苍白,头冒大汗,忙进去禀报,“陛下,孙将军有急事求见。”
皇上惊讶地抬头,“他不是跟着安国公去皇陵了吗?怎么回来了,让他进来。”
“孙将军觐见。”内侍出来,宣召。
孙将军同冯福往里走,两人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再一次确定两人要说的话。
孙将军一进去便跪下,“陛下,臣有罪。”
冯福跪在他的身后,整个人几乎是爬在地上。
“说,什么事。”皇上见两人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安国公摔下崖……死了。”孙将军道。
“什么?”皇上一脸震惊,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双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孙将军。
孙伸突然而死,让皇上十分惊愕。
从内心来说,皇上一直就想冯伸重病或者死去,不要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
可孙伸突然而死,皇上感觉自己的皇位在摇动。
他并没有做好孙伸死的准备,孙伸居然就这样死了。
他想要的是,自己安排好了接待孙伸的人,再让孙伸病重或者死去。
哪知,他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布局,冯伸就死了。
皇上很是茫然,他喃喃问:“冯伸怎么死的?”
孙将军将经过讲了一遍,“车队行了一个多时辰,国公爷叫停,说有人见他议事,让我们不跟着。”
“国公爷的侍卫跟了几人上去,后来国公爷到山边见人,不让侍卫跟过去,他就掉下去了。”
皇上急问,“看清他怎么掉下去的吗?”
“没有人看清。大家只听见国公叫着‘任穹,啊……’”
皇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头上冒起了冷汗。
皇上惊慌在想着:要是任穹冲冯伸下了手,下一个会不会是他呢?
此时,皇上想先招一人商议一下,他最信任的人便是王开。
皇上对孙将军道:“朕不追你们的罪,这事先隐瞒一下,朕先寻郑国公问问。”
“末将遵旨。”孙将军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待在宫里,暂不得出去。”
“是,陛下。”孙将军行了一礼,拉着地上爬着的冯福起来,两人退到殿外,寻了一个阴暗无人的角落蹲着等候。
皇上冲门口的丁公公道:“你先去叫高阳侯来,再去将郑国公请来。”
“是,陛下。”
丁公公出了皇宫,一路小跑到御街胡同的三司使衙府,上气不接下气对王开道:“呼呼呼,高阳侯,陛下有事招。”
王开赶紧起身,走到丁公公面前,塞了一叠银票,问:“什么事丁公公?”
“冯伸死了,侯爷快进宫,陛下等着你。”丁公公在宫里多年,行事极为滑头,他知道,自己的靠山只能是皇上,换了谁,他都没好日子过。
所以,丁公公哪怕再贪银子,在涉及皇上的安危时,他首先是考虑着皇上的利益。
王开一听冯伸突然死了,他震惊了一会,轻轻问:“他怎么死的?”
“掉下崖死的,听说死前叫着任穹的名字。”丁公公悄悄对王开道。
“啊。”王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明白了,皇上为何要立刻招他进宫。
王开赶紧往皇宫走去,一边想着对策。
丁公公像一只乌龟,一路逛着街,看着风景,往郑国公府慢慢走去。
他从皇上的话里听出,陛下是要先同王开商议事情,再见郑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