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廉见他指使人去改好的户籍档案,又变了一个样,他除了觉得是任湖改的,没有第二个人选。
其实,改户籍这事还真不是任湖做的。
只不过,宁广义参与了其中,他因此事从任湖手上拿到了几千两银子,分给了手下的兄弟们。
这事是冯怡指使李进做的,“李大人,你回去将管户籍的几人叫来一一威逼一番,你说,‘我知道是谁做的,你将原来的户籍档案还回去,我就不再追究,否则就法办,流放三千里。’你再把何家卖田地的契约放入户籍档案里面。”
何家卖田地这张契约,是展飞让何老头在空白纸上,先印了一个红手掌印。
宁广义寻一位熟悉的牙子写上内容按了一个手掌印,送到平县去加上县衙的印章归档。
李进做好这一切,生怕再被人换了,他将何家人的档案放在自己怀里,直到赵素派人前去取证物,才交了出来。
赵素皱着眉坐在堂上,将手上的这张契约看了又看,心中乐得直哈哈,他暗赞,“少夫人好计谋呀,让何家将田地卖给了任湖。让任湖同赵正去斗,狗咬狗一嘴毛,谁被弄死,也是为民除了一害。”
赵正在堂内背着一双,焦急地走来走去想着办法。
宁广义从外走进来,他恭敬地给任湖先行了一礼,又给赵素行了一礼,开口道:“末将为两位大人,还有府衙的各位兄弟拿了一些吃食来。”
任湖招手,“拿上来。”
宁广义走到任湖面前站定,一队侍卫打扮的男子排队而入,他们手里托着食盘,里面装着各种美食佳肴。
最前的一位侍卫,先装一个食盘放在任湖手边的小几上。
另一位给赵素的案上,恭敬地放了一个食盘,“大人辛苦了,请用点便饭。”
赵素将何家人的契约收在怀里,笑道:“客气,肚子是很饿了,吃点东西也好。”
赵素拿起筷子,看了一下食盘里摆的几碗菜,微微愣住了。
这些菜还冒着热气,全是他在宫宴时才能食到的,扒鲍鱼、烹驼峰、烧熊掌……
他品了一下熊掌,软糯滑口,比起在宫里吃的味还好。宫里上的菜多数都是凉的,肉菜几乎都是硬中带腥。
赵素暗暗叹着气,一个国公府过的日子,比皇宫过的日子还好呀。
他扒着饭,将面前的东西吃的一粒不剩。
赵素知道,这么贵重的食物,只要剩下,就会被人倒掉。
堂里的人,除了赵正和赵廉,以及他们的侍卫随从外,都在用食。
任湖手上拿着一根烤羊排在啃,嘴里发出咔叽的声响。
宁广义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国公爷全都准备好了。”
“嗯,哈哈。”任湖摇头大笑,他嘴里那几个大金牙闪闪生辉。
宁广义拉了他一下,“小声点将军,这是在府衙里。”
“嗯嗯嗯。”任湖止了笑,他冷冷扫了赵正兄弟一眼,一张油嘴露出轻蔑的笑。
赵正见任湖嚣张的样子,越发觉得有些不好,他心里十分气恼赵廉不提前来同自己商议,就往府衙递了状纸。
如今,这个官司对赵廉极为不利,他又被困在衙门内出不去,寻不到办法解决。
赵正在心里暗想,“不如干脆把状纸撤了,那块地也不要,再给些好处给任湖这小杂种,把案子结了,以后再寻任湖报仇。”
这话,他一时又开不了口。
他要是面对着任穹,还能老着一张脸,说些好话。
让他去同任湖,这个年纪和辈分都比他小的屁孩说好话,他实在张不开口。
赵正憋闷着不知如何是好。
赵廉气鼓鼓地,时不时低声骂着手下,“混帐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你是吃屎的?不知看着他改。”
……
“咚——咚!咚!咚”外面敲声了一慢三快的四更鼓。
还有一个时辰,五更时分便是上朝的时间。
衙役们强睁着一双困倦的眼,看向外面仍旧黑暗的天空。
他们期待着,赶紧天亮,赶紧审案,赶紧结束。
任湖靠在椅子上打着盹,他双眼半闭,张着大嘴,发出‘呼……咕咕咕……嘘……”的呼噜声。
他那嘘声发得特别长,像是给孩子把尿,让听见的人不由得要夹紧一下大腿,防止被他给嘘出尿意来。
赵正皱着眉,板着一张脸,时不时用阴鸷的眼神横一眼任湖。
他在心里暗暗骂,“就他娘的像头猪。”
“怎么不憋死这头猪。”
……
赵正实在挨不过了,他一双眼紧盯着任湖。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看得任湖猛然从梦中惊醒。
赵正见自己生生将任湖给盯醒了,他赶紧开口:“任贤侄,这事我们就至此为止吧,地归你,状纸我们撤了,哈哈哈,看在叔父曾为你做过那事上,就算了哈,算了算了。”
赵正嘴上打着哈哈,脸上并无笑意。
任湖本来还迷糊着双眼,听赵正这话有妥协,还带着威胁,他一下就醒了。
任湖想到自己曾叫赵正做过的事:他让赵正的人,带着宁广义入皇宫杀继后,结果将孙美人和黄淑容给误杀了,当时,黄淑容还怀着皇子。
任湖冷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证人呢?不怕死的你就去说吧,看别人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们任家的话。”
“哈哈,叔的意思我们本是一条路上的,何必相争,不如至此为止。”
任湖脖子一硬,“你们今天想撤状纸没门。”
“你……”
赵正火了,随后忍着气道:“我给你五万两银子。”
任湖哈哈笑,“老子没见过银子呀?”
赵素和衙役们都静静看着,原告方和被告方在堂内谈条件。
他们都很好奇,这场官司,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
很多人以为会谈和,赵家给地给银子,任家会接受。
赵正继续加价,“十万两银子,加上那块地。”
“我呸,那块地本就是属于我的。”任湖的态度极为强硬,“别同我提条件,你们没有资格。”
赵廉气得跳了起来,拉着赵正的手,“兄长,别理他,刑部来了会查实,那块地属于我。我还要告他,我的那四个下人也是被任湖给杀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任湖一听这话怒火滔天,他根本没杀人,也没叫手下杀过人。
既然赵廉要诬陷他杀人,他就更要将这一场官司打到底。
赵素看着赵廉暗讥,“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抢良民为奴,强占他人之地,哪知反没了四个下人。”
堂里有些衙役还在猜测,自己的大人也姓赵,会不会偏颇赵廉一方。
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件事,在赵素的心中,只有律法。别说今天堂上的赵廉同赵素是同姓,就是同宗,是亲堂兄弟,赵素一样是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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