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兵里有很多人不识字,她们大方拿出家书来给人念。
朱所东担任了念信的人,他展开一封信大声念,“闺女,家里很好,你不要担心,你也不小了,在军里看上个好男人就定了吧,娘盼着你带个女婿归来。”
“哈哈哈……”众人全都善意地哄笑了起来,“带女婿回家这事要安排。”
女兵的苹果圆脸一下涨得红彤彤。
还有一封信写的是:“女儿,娘梦见你在战场上立了功,嫁了一位勇敢的将士为妻。”
“我娘就是喜欢胡说。”女兵红着脸赶紧收回了信。
还有是未婚夫写来的,“八娘,我在家会努力挣银子养家,照顾你的爹娘和弟弟,你可不要嫌弃我退婚,我以后全听你的……”
“哈哈”
“吼吼”
“嘻嘻”大军里又发出一阵哄笑。
一位高个子女兵羞怯地嘀咕,“疯了,写这样的信,你倒是说我爹娘好不好呀。”
还有的男子给未婚妻写的信,是请人写的,内容是:“淑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公开念情书,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女子红着脸收起信放进怀里,心里甜如蜜。
……
家书一直念到用晚食的时候,人才散开。家书为军营里带来的欢快,一直久久留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哪怕是没有收到信的人,也一直体会到了这一份快乐。
入夜之后,在帐篷内,冯怡在听月和抱月相助下,脱下厚重的铠甲,换上轻松宽大的细麻袍子,穿了一双安妈做的千层底绣花鞋。
她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在帐篷里转了几圈。
一身的铠甲重达几十斤,冯怡早上起来,就会从头到脚穿上厚重的铠甲,再招将士们入内,商议战事。
此处是蛮人的地盘,她一丝不敢大意,必须时刻保持着极高的谨慎。
万一会突遇上战阵杀敌,这就导致了,前线将士们几乎是十二个时辰穿着铠甲。
厚重的铠甲是可以保命的,辽人最擅长便是箭和刀,有铠甲相护,安全性高了很多。
有几位女护卫抬来热水,倒进了洗澡桶内,听月和抱月伺候着冯怡快速简单地清洗了一番。
他们驻扎的地方,一里地外才有一条小河流淌而过。
像冯怡洗用的水,是守卫军派专人取来的水,这让冯怡一直节省着用水,不敢如家里那般从头到脚洗澡时,会换几次热水。
抱月用干布将冯怡的湿发擦半干,才用木梳为她梳着头发。
冯怡的头发有些打结梳不透,抱月嘟着嘴说:“洗澡水太少了,头发没洗干净,要是多换两次就好,明天去要几个鸡蛋来抹一下湿发。”
“在外凡事要将就,要是没水怎么办?”冯怡道,“大军在外吃的鸡蛋,全都是从边关运来的,数量极少,用来洗发太浪费。就这样吧,回家后再好好保养。”
“哦,好吧,大将军。”
抱月、听月、胡捷三人同冯怡住在一个帐篷,贴身防护和伺候。
其他的女护女,值守的人在外护卫,不值守的人在紧挨着大将军帐篷,很近的女兵帐篷里歇息。
宁广义亲自带着护卫军在大将军的帐篷外保护。
天龙队和地龙队的人为暗哨,分布在营地的四处。
可以说,哪怕是一只老鼠,在这大将军扎营的一里地之内出现,也会被人不声不响给除掉。
冯怡的长发干后,在一张简易的只供一人歇息的床榻上躺下,拿出王宣的信来,凑在烛火前,细细读了起来:
三娘爱妻,见信安!为夫对你日思夜想,见月思你时,会念着‘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路遇小河想你,会念叨‘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每一首绝美的诗词,皆不能表达为夫对三娘的思念。
此时,为夫才深知此诗的真正含义: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冯怡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王宣在信纸上写下了对她深情似海的告白,看得她眼波似水,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红霞,一颗心激烈欢快地跳动着,盛满了甜蜜。
被人深爱着、惦记着的感觉真好,就像自己是一件珍宝,被人细心捧在手上,精心呵护。
珍爱着自己的男子,又是自己所喜欢的人,这感觉十分美妙。
冯怡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才小心折起来放入怀里珍藏了起来,嘴里轻声念着:“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带着喜悦的心情,冯怡合上眼,沉入了梦乡之中。
翌日五更天,起床号吹响,大军起床操练。
夜里打探归来的哨卫,将打探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宁广义。
冯怡洗漱好,用过一块干饼和一杯羊奶,再喝一杯茶,准备要先了解打探来的消息,再决定是否招将军们来议事。
这两个月以来,在外的生活十分艰苦,让冯怡消瘦了不少。
她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平日早上吃的是干饼,喝的是带腥味的羊奶。中间肚子饿了也是用干饼充饥,喝一杯茶。到了晚上,才有小块牛肉或者羊肉,再有一碗米饭,新鲜的菜和水果极少。
她常对自己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宁广义在外等候,他见女兵拿走了大将军用的碗筷和茶杯退出来,才在帐篷外禀报,“大将军,哨卫送消息回来了。”
“宁将军,进来。”冯怡扬声道。
守在外面的一位女兵掀开帐篷的帘子,宁广义大步走进帐篷,站定行礼,道:“大将军,从辽国归来的哨卫说,辽国内乱更甚,四处在没日没夜的打砸烧抢。”
冯怡坐在桌前,角嘴上翘着道:“这样更好,最好是他们辽人自己将那个耶鲁褐杀了,省得我们出手。”八壹中文網
“万一他们杀不了耶鲁褐怎么办?”宁广义疑惑地问,“难道我们一直这样等着。”
“大不了再叫展飞和胡捷去取一次人头。”冯怡笑道,“他们辽人内乱,高位的那几个要相互厮杀完,外面那小子才有上位的可能性。”
“喔,在下明白了。”宁广义佩服地点着头,原来大将军考虑的是如何让送他们地盘的那小子,坐上辽人的可汗位置。
因几处打探来的消息,都没有敌军来犯,所以,冯怡没招将军们议事,她坐在桌前,提起笔来,用左手给王宣写了一封回信: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