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芃和云娘两人站在人群中,眼巴巴的看着从远处慢慢行驶过来的轿车。
车行到厂门口,司机率先下来,来到后备箱拿出一个轮椅放在后座车门旁,而后打开车门,小心的搀扶着后座上一人坐到轮椅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厂里一群人好奇的注视着,后座那人的脸终于显现在众人面前,面目俊逸,古铜色的脸,紧抿的双唇有着失血般的淡红,高耸的鼻梁上一双眼睛锐利如狼,别看他虚弱得需要坐轮椅,但一看那双眼就知道此人不好惹。
难道这就是新任厂长,众人心里暗暗打鼓。
云娘看着他,难以置信般的捂着嘴,差点惊叫出声,右手无意识般拍着站在她右侧的彭芃,“妹子你看到了吗?那不是楚兄弟吗?他怎么了?还需要坐上轮椅了?”
彭芃一张俏脸紧绷,她刚刚看到他的左腿好像不能使力,猜测应该是他在战场上受了伤导致的,具体点的话得让她近身查看。
“云姐,我看到了,我想他就是我们的新厂长了,至于他如何我们过段日子就知道了,不着急。”
云娘惊诧过后是幸运,“是楚兄弟来当领头羊,那贼好啊,他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正义富有同情心,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厂走得更好。”
楚果舟自己推着轮椅过来,牛肥子托起双手,“大家,鼓掌,热烈欢迎楚厂长的到来,哈哈!”
工人们照做,楚果舟说了几声‘谢谢大家’,环视四周,他一眼就看见了彭芃,因为其他女工都穿着一样的服装,就她一个女人穿着跟其他技术工人一样的工装裤,他对着她点头微微一笑,彭芃看到之后也回以一笑。
疏冷英俊的新任厂长这一笑把一众女工迷得羞红了脸,云娘甚至听到一抹熟悉的声音,‘啊!他在看我,我就知道今天的我迷人的很。’
云娘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是牛肥子的女儿牛鸣美,靠着她爹的关系二十出头就成了第五车间的主任,看得出来她今天精心打扮过自己。
那张年轻的脸蛋上涂得跟红屁股似的,丑得差点让她吐出今天的早饭,她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嘀咕:“这牛鸣美可真是一如既往不要脸,人家要看也是看她笑话好不好。”
楚果舟道完谢之后,牛肥子又说了楚果舟一大堆溢美之词,十分钟之后还没有要停的迹象,楚果舟赶紧打断他,让大家各归其位工作。
牛肥子哈着腰连忙道‘是是是’,这位的背景可不简单呐,听说他父亲是b市市长,亲大伯是元首的左膀右臂,舅舅是大元帅,母亲是外交部副部长,啧啧,一个个拎出来跺跺脚就能让m市颤动老半天。
这位本人也厉害得很,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大校了,不过因为战伤转业,这次过来当这个小小的厂长听说是他自己要求的,机会难得,他可得巴结好他。
牛肥子将楚果舟引到办公室,让人好酒好茶的招待他,楚果舟当然不会沾酒,跟牛肥子交接了工作之后,他提出要见沈翠娘的要求。
牛肥子对这个名字上心得很,毕竟就是惹了她之后他才开始做噩梦,对她可是既怕又恨,可因为她属于战士遗孤之母,他无法对她下手。
现在听到楚果舟提出要见她,他心里咯噔咯噔响,‘难道那个女人跟这位关系很好?’
他不动声色道‘好!’亲自来到技术部找沈翠娘,以往他看她都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次态度异常的‘友好’,“翠啊!你跟我们新来的这个楚厂长啥关系啊?”
彭芃被这声喊激灵起一身鸡皮,“牛厂长,你为何有此一问?”
“啊,哈哈,楚厂长找你呢,我这不是好奇吗!”
“哦,那我先去一趟,失陪!”也不回应他关于‘关系’的疑问。
…
彭芃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门内立刻传出‘请进’的声音。
两个三年多没见的故人都微有激动。
“大姐,我们真是有缘分,我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你,本来打算过几天去拜访你的。”
“是啊,楚兄弟,能再次遇见你我感到很开心,因为你活着回来了!”
“大姐,坐,我们久别重逢该好好说说话!”
“嗳,好!”
彭芃坐在茶桌旁,接过楚果舟端来的茶,轻啜一口,问出心中疑虑:“楚兄弟,你的腿是咋回事?”
楚果舟毫不在意道:“大姐,我这是被炸弹炸伤的,估计得常年坐轮椅了,不过幸好有大姐你的药,我这腿才能挨到救治人员施治,又欠了大姐一份人情咧。”
彭芃摆手,“说什么欠不欠的,你守卫国家,我佩服你还来不及,以后可千万不要对大姐说‘欠’这个字了,太沉重了!”
“大姐大义!对了,大姐你再婚了吗?云清几个丫头还好吗?”
彭芃如实回答:“没有再婚,云清几个丫头都上初中了,都是让人省心好孩子。”
“楚兄弟你呢?成家了吗?”
说起这事,楚果舟脸色不是很好,自他残废之后,有一段时间是浑浑噩噩的,在他妈强烈要求下,他相看了两个姑娘。
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姑娘看到他的残腿之后的表情,那是一种嫌恶,多大的笑容都掩盖不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另外一个姑娘奔着他的家世而来,因为他残废,甚至提出了不少要求!提完之后还一脸委屈,好像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在那之后,他要求妈妈再不用给他找。
回忆太过可耻,不过他还是礼貌回答:“大姐,我还没成家。”
一番家常叙话过去,彭芃又问:“楚兄弟,你为什么会来m市当厂长呢?据我所知这份工作跟你的军功是不匹配的。”
楚果舟失笑,“哪有匹不匹配的,只有愿不愿意而已,我国工业基础薄弱,与其待在高位与尸位素餐之人共舞倒不如来到基层与民一同劳动,摸索出一条工业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