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哑男转头之前,席沉便已经来到了二楼不说,上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管家的目光,还做了个鬼脸。
但后面才意识到,自己还裹了一层纸在身上呢,这个鬼脸,当真就是鬼脸了。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也只有一个入口,想要找到不要太简单。
本以为沙哑男这样同样有点神经质的家伙,房间的装修也应该是阴暗的,脏乱的,又或者到处都堆砌着纸人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房间干净的很,简约干净,没有多余的摆设。
看着像是一个临时住所,但是从房间内陈设品的状态来看,主人对其应该是非常爱护的。
这个房间看上去很违和,每一个陈设都是细心地保护着的,可以看得出主人很用心,但是整个房间中却没有丝毫的人气。
倒是更像是一个私人的博物馆,盛放的都是主人所珍惜的东西。
那床铺整洁到像是从未有人在上面休息。
“装修风格有点老气了。”席沉呢喃了一句,将身上的纸脱了下来,随手塞进了空间之中。
反正随身空间中也是空空荡荡的,正好塞点东西进去,而后便在房间中查探起来。
斗篷男提到这里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当然席沉并不是拆家式的翻找,那样的话,弄出来的动静就太大了。
看席沉找过的地方便会发现,根本看不出任何被翻找过的痕迹。这样的人若是去犯罪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一样不会留下痕迹……好像席沉就是这样的人来着。
只是将周围的东西找了个遍后,席沉发现这房间中并无贵重东西,就算是那些被主人精心呵护的东西,也是一样没有价值,算不上古董,也不知道这沙哑男怎么会这么爱护。
但是席沉却没有丝毫的不耐,这个房间是有问题的,里面的空间比起从外面看的话,少了一部分。
这说明这个房间应该是有密室的,只是席沉暂时还没有找到入口罢了。
外面传来了略带急切的动静,席沉迅速躲到了那张床铺的下面。
与之前陆颖她们房间那张床铺不一样的是,这床下面是有一些空隙的。
席沉藏进去的话也是勉强何时。
垂下来的床单,正好可以将他的身形完全遮挡住。
而在躲进来的第一时间,席沉便注意到了这张床铺有问题。
这张床铺下方的空间大小不对,简单的摸索之后,并没有在床底发现机关的存在。
想来也是,若是放在这下面,每次进出的话,难不成还要钻床底不成。
不及细想,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回到房间的自然便是沙哑男,他似乎非常的着急。
降低全身的活性,让自己尽量处在一个无限接近假死的状态也是他们曾经训练的一部分。
沙哑男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注意了房间中的摆设,没有任何的问题后,却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
径直走到了床边,对方此刻距离的是这般的近,此时但凡发出一丝的声音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但是席沉此时的状态真的与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在陌言村的时候,潘弼自认为耳力不错,在那么安静,又靠得那般近的情况下,都几乎听不到席沉的心跳便可以看出来了。
更别说现在还隔了一层木板不止。
沙哑男似乎是在床上摸索什么,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想来是看到东西并没有被人动过吧。
在沙哑男离开之后,席沉依旧是待在床底没有丝毫的动弹。
这样狭小的空间,压抑,阴冷,长久不活动的话,谁都受不了的。
过了许久之后的沙哑男再次回到房间中确认的时候,应该是打开了那间密室,也同样进去查探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让沙哑男认为自己或许真的太过神经质了。
沙哑男如此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在与管家交流之后,他便回到了地下室中,斗篷男待在隔壁的房间中,当真在监控正在煮沸的水。
但是当沙哑男来到隔壁房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席沉的身影,除了一地破碎的纸人之外,他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却没有看到。
愤怒的沙哑男质问着周围的纸人,便听到纸人七嘴八舌说着席沉披着纸离开了房间。
愤怒的质问朝着斗篷男而去,但是斗篷男只说自己呆在另外的房间中,并没有看到任何纸人的经过。
沙哑男其实知道斗篷男是一个定时炸弹,但是他认为他是能够控制这个家伙的。
现在看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可悲的家伙好像有点失去控制了啊。
看来是要换个玩具了。
等自己将席沉找回来后,便将席沉弄成新的玩具吧。
从地下室离开的沙哑在第一层找了一圈,但是什么都未曾发觉后,沙哑男便觉得有几分不妙了。
外面还有着管家他们的存在,席沉不可能从门口的位置离开。
沙哑男想到了二楼的房间,眼中除了愤怒外更多的却是担忧。
所幸在二楼也未曾发现席沉的存在,更加庆幸的是密室中也未曾有席沉的身影。
会不会真的已经逃跑了?
从二楼的窗户?
这处空间中密密麻麻地确实有很多的纸人,但是在店铺的周围就不一样了。若是没有自己的召唤的话,那些纸人并不会聚集在周围。
因为沙哑男同样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若是席沉真的从窗口逃跑的话,还真是有可能的。
在沙哑男到处寻找席沉踪迹的时候,另外一个空间的天川他们注意到又是一支队伍在靠近。
折腾了许久,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潘弼他们自然不可能在一处等待这般的久,早就在回去的路上了。
有关席沉的踪迹,潘弼没有说,但是天川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从他们几人的神态来看的话,怕是认为席沉已经遇害了,只是潘弼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席沉不在的话,潘弼其实是有几分不愿意与老板娘单独接触的,毕竟那位看着也不像是正常的。
正好天川似乎打算在镇长家外面守上一段时间,潘弼干脆便陪着一起了。
天川也只是觉得之前消失的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话,或许代表晚上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所以才想在外面等上一等,看有什么情况发生。
或许是之前那奇怪的送葬……陪嫁的队伍太过奇怪,所以其他人其实也是一样的想法。
本就是一种猜想,这种猜想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之后,便产生了怀疑,是不是他们太过敏感了。
这样的想法产生的时候,却依旧不想要就此放弃,毕竟等了这般的久了。
而到了最后,他们的付出终究是有回报。
紧闭的镇长家的门完全敞开。
从镇长家中再次走出了一只队伍,为首的两人,其中一位当真也是他们的熟人了。
陆颖。
至于另外一个便是被陆颖带回来的“白芜”了。
两人脸上的妆容与之前似乎没有变化,依旧是精致的,但某些地方也是有变化的。
胭脂的颜色。
明明夜色已晚,但是她们胭脂的颜色在黑夜中依旧是那么的醒目。
陆颖怀里捧着的是牌位,上面写着乔氏女,但却没有具体的名字。
另外一个抱着的应该也是牌位,只是一样用红布蒙着,看不到具体是什么人。
这支队伍比之前的那十八人更加的浩荡,但是所遵循的距离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在衣物上是有区别的。
不知道是夜色的原因,还是他们身上的布料就是这种色彩,整体偏向暗红色,或者说是黑红色。
这也就罢了,看着其实也还算是正常的。
但是当一具红木棺材被抬出来后,这感觉就非常不正常了。
随着棺材被抬出家门的同时响起的还有陆颖的歌声,那歌声幽幽,传出很远。
而卓斯与赵信舰是知道的,陆颖是根本不会唱歌的。
“月光光,人慌慌,乔氏有女正花信。(花信年华指的是女子二十四岁)
过门帖,合命婚,白绸悬梁挂;
半真金,半素纸,锦匣门前焚;
穿纸衣,嫁新娘,龙凤双喜成;
胭脂色,抹红妆,素手绛唇点;
取新照,抬新娘,唢呐泣断肠;
姊妹扶,长兄捧,何处孤魂唤。
跨火盆,背新娘,上香叩百份;
并列放,系红绳,合杯入洞房;
三更天,新人笑,举杯诉情长;
褪红绸,挂素缟,白骨无人葬……”
谁家结婚会这么唱歌啊!
而在歌声响起的同时,潘弼他们便感觉到身体的僵硬。
并不是被控制了,而是他们感觉到被很多的目光给盯上了。
晚上的傀镇是特别安静的,傀镇的人似乎并不喜欢晚上出来,无论外面的动静有多么的大,都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影响。
比如之前那火光冲天的一晚,比如昨晚那热闹的追逐战,都没有任何傀镇的人出现。
但是今晚似乎有所不同了。
僵硬地四下看去的时候,便会发现,原本紧闭的窗户门户在这时候全都打开了。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这只队伍,一眼看去,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妆造。
在察觉到潘弼他们的存在后,所有的视线集中在了他们这些人身上。
上扬的嘴角,如此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