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多?”
听了李墙的复述之后,汪曼春难掩失望地问道。 李墙则点了点头,道:“回汪处长的话,小的句句属实,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却最终破灭,所产生的巨大心理落差使得汪曼春几乎是下意识地发起狠来,随即便将自己的手下叫了进来。 “处长!”
“去,带着你的人把大亨茶楼的老板和伙计一个不落地给我抓回来!”
“是!”
待手下离开之后,汪曼春心里的火这才稍微消了一些,但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平复了心情,清了清嗓对李墙问道:“上次我交给你的那些材料都背熟了吗?”
“背熟了!”
“哦?”
汪曼春听了心情立刻转好了不少,“既然背熟了,那我就考考你,你来上海之前是做什么的?”
“满铁株式会社,警察署巡警。”
“你的生日是?”
“民国五年腊月二十八,今年二十三。”
汪曼春接连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具体,李墙则一一对答如流,这让汪曼春很是满意。 “答得好,看得出来,你的确没少下功夫,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父母是谁?”
“家父明锐栋,不幸早逝,家里只剩母亲一人,现旅居法兰西,二伯则是明氏企业的前董事长明锐东。”
“很好!”
汪曼春赞赏地看了李墙一眼,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的身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家的侄少爷,明墙,记住了吗?”
“是,小的记住了!”
“把你的任务再重复一遍!”
“打入明家内部,监视明家人的一举一动!”
李墙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紧接着稍微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只是……” 汪曼春听了立即眉毛一挑,“只是什么?”
“只是小的应该如何打入明家内部呢?”
汪曼春似乎是在等着他问出这个问题一般,轻笑了一声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李墙的面前,颇为得意地说道:“有他相助,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一见到那张照片,李墙的瞳孔便猛地缩了缩,他认得照片上的那个胖胖的男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在父辈的时候便已然分了家,现如今掌管香水生意的明家长房长孙,明堂! …… 几天后,静安寺路边上的一间咖啡馆里。 李墙一边不紧不慢地用刀叉切割着面前的牛排,一边皱着眉头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戴着一顶宽大的礼帽,同时又几乎将整个人包裹进风衣里的男子说道:“我说明堂大哥,你这是……” “嘘!”
不等李墙把话说完,裹在风衣里的明堂便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又连忙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之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说你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选这么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我能不小心一点么?”
“那也用不着这么小心吧?”
“你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翻在你这条阴沟里!”
明堂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随便你好了!”
说到这,李墙也谨慎地扫视了一周,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计划是什么?”
“明天下午,我会在华懋饭店办一场接风宴。”
李墙听了便不由得一愣,“接风?接谁的风啊?”
“还能是谁?自然就是你咯!我明家的侄少爷回到上海,自然要高调一些啊!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能不能顺利过关并取得我大妹的信任,可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 “怎么,怕了?”
眼见李墙听了自己的安排之后有些迟疑,明堂的眼中便立刻精芒一闪,挑衅一般地问道,“你要是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免得到时候被人看出破绽连累我跟你一块儿倒霉!”
然而李墙则摆了摆手,“那倒不是,我只是有点儿想不明白,你跟那明董事长也算是有血缘的堂兄妹,为什么要帮我们这些外人来对付自己的血亲呢?”
此话一出,明堂的脸上便瞬间闪过了一丝怨恨不甘的神色,沉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墙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夺回原本应该属于你的明氏企业,对不对?”
明堂却只是哼了一声,将脸扭向了一边,明确拒绝了李墙刚刚的问题。 少顷,才又转过脸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古色古香的祖母绿戒指,递到了李墙的面前。 “这是……” “三叔的信物,有了它,你明家侄少爷的身份才会更有说服力。”
说完,明堂便站起身来,丢下一句“别忘了,明天下午三点,华懋饭店,千万不要迟到!”
“哎?不是我还没……”李墙刚要再说什么,却发现明堂已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李墙无奈,只得默默地将那枚戒指收好,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才起身离开。 是夜,汪曼春的办公室。 “做得不错!接下来你只要能够顺利进入明家并取得明镜的信任,那么咱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大半了。”
听了李墙的汇报之后,汪曼春便一脸兴奋地说道。 然而李墙则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汪处长,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那家伙一见面就祭了个接风宴出来,难道不是摆明了不想跟咱们合作吗?”
不想汪曼春听了却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那枚祖母绿戒指说道:“恰恰相反,如果他真不想跟我们合作的话,为什么还会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你呢?”
“这……小的愚钝,还请汪处长明示。”
“依我看,他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想看看我们的手段如何,只有你明天顺利过关,才能让他彻底放下顾虑跟我们合作。”
“那……” “放心,我自有安排,你先到外面等着,我打个电话。”
“是!”
说完,李墙便退了出去。 汪曼春这才抓起面前的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道:“帮我接特高一课,南造课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