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汪处长的话,我们巡查队的职责,便是维持愚园路上的治安,这个差事虽然看上去十分的轻松,但实际上我们每天打交道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富商巨贾,一个个都跋扈的很,所以小的才迫切需要这么一个疯子,一个发起狠来连日本人都不怕的疯子,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家伙,让他们不敢造次。”
听了李墙的解释,汪曼春才微微点头,“嗯,你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不过据我所知,那家伙可是个不服管束的人物,你,镇得住他吗?”
“小的已经把他的家眷迁到了洛公馆内,不怕他不听话!”
汪曼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明为保护,实则以人为质,你小子的手段还真是卑鄙啊!”
李墙则很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对付那样的家伙,要是不用点非常手段,想镇住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了,在我面前就不要卖弄你那点小聪明了,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回去吧!一会儿我还要去一趟宪兵司令部。”
“汪处长,都这么晚了,您还忙着工作,实在是让小的肃然起敬呀……” 汪曼春则连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奉承我了。就此打住吧!”
“是是是,那汪处长您忙,小的告退了。”
李墙连忙点头称是,随即便退了出去。 然而汪曼春却并没有动身前往宪兵司令部,而是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喂?帮我接特高课南造课长的办公室……” …… 半小时后,明家书房。 “大哥,夜……”阿诚兴冲冲地推门进来,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向明楼汇报刚刚收到的情报,却发现李墙竟然也在,于是便硬生生地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没好气地对他说了一句,“你也在啊?”
“阿诚兄弟,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阿诚则没好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哼,知道就好!”
声音虽小,却依旧没有瞒过明楼的耳朵,不由得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怎么回事,阿诚?不管怎么说,阿墙都是跟我们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对待战友你就这个态度?还不快道歉。”
“大哥……” “我让你道歉!”
“……对不起。”
阿诚无奈,只得应付差事般地向李墙道了一声歉。 “你!”
“算了大哥,你就别再为难阿诚兄弟了,凡事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我想他会慢慢适应的。”
听李墙这么一说,明楼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随后才没好气地说道:“看在阿墙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你刚刚不是有话要说吗?说吧!”
“……大哥,刚刚收到消息,有人从香港打电话到梅花堂,说是‘有一船海鲜三天后抵沪,请他们务必做好头跳准备。”
此话一出,明楼便不由得眉头一皱,“梅机关……影佐祯昭!还有那个‘头跳’,是什么意思?”
不想阿诚正要开口解释,一旁的李墙便抢在了他的前面说道:“这个‘头跳’呀,是日本麻将里面的一个‘术语’,简单来说,就是‘截胡’的意思。”
“截胡?”
明楼先是求证似的看了一眼阿诚,见后者点头便忍不住沉吟道,“这么说,日本人这是打算狗咬狗了?”
“大哥,日本人狗咬狗也就罢了,可是您别忘了,负责护送那个伤员的可是我们的人,万一……” 不等阿诚把话说完,明楼就抬手打断了他,随即便转头看向了李墙,“倘若一切顺利的话,那个伤员会被送到哪家医院?”
“大西路上的宏恩医院,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中日合作医院’才对。”
李墙回道。 “伤员所乘坐的邮轮将会在租界码头靠岸,那个影佐祯昭再怎么也不会愚蠢到在租界里动手,所以……”说到这,明楼便暗示意味满满地看向了李墙。 李墙则苦着脸说道:“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巡查队前去接应吧?”
“不然呢?难道还有比你们巡查队更合适的人选吗?”
明楼反问道,“放心,那梅机关虽然名头唬人,但实际上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个李士群,而现如今那家伙已经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和平大会和搜捕潜伏人员上面,即便是那个影佐亲自下令,也不会倾尽全力,充其量也就是派那个张鲁带人意思一下,以你的能力,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区区一个张鲁自然不足为惧,我是担心万一事情闹大了,上面怪罪下来,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再说就这么冒然行动,即便挫败了梅机关的阴谋,特高课那边难道就不会起疑吗?所以啊,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得从长计议,绝不可冒然行动。”
“那你说该怎么办?”
“现如今这样的局面,该着急的不应该是南造云子才对吗?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劳,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被梅机关给抢走而无动于衷?显然不会的吧!所以我觉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不想阿诚听了却不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嘁!什么上策,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我当然怕了!我可只有一颗脑袋,不想尽一切办法保留有用之身,还怎么开展地下工作啊?你知道组织为了安排一个人打入敌人的内部,要做出多大的牺牲吗?”
只一句,便把阿诚给说愣了,因为他知道,李墙说的都是事实。 或许是感觉到了房间里的气氛发生一丝微妙的变化,明楼便及时开口接过了话茬,“阿墙说的没错,主动接应的计划实在是有些欠妥,要不这样,明天你想办法跟你们组长沟通一下,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拿出一个稳妥的方案出来,怎么样?”
“我可以代为转达,但是会有什么结果,我可不能保证。”
明楼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就在李墙离开之后,明楼便立刻对一旁的阿诚说道:“我听说劝业商会的少东家来到上海了?”
“是,下午刚到。”
听到这,明楼便有意无意地问道:“你说,那个小子有没有可能,就是财神本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