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常州,或许大多数人都对这座江南小城十分的陌生。 然而熟悉她的人却都知道此城东邻无锡、苏州,西连镇江、南京,与上海、南京几乎等距相望。 就连那条天下闻名的京杭大运河也要从这里穿城而过,足以称得上是座古韵流转,有着千年历史积淀的文化古城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座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城,却终究还是没能逃脱侵略者的魔爪。 自打开战以来,这座小城便遭受到了战争无数次的蹂躏,原本繁华的商贸区被炸成一片废墟,到处断垣残壁,凄凉无比。 就连常州最大的民用医院——武进医院,也屡次遭到日军的轰炸,医院门诊楼全部被烧毁,医院病房大楼的屋面大半被炸毁,大部分门窗被恶意破坏,至于院内大量的医疗器械、医疗物资和辅助设施则更是被日本人能抢则抢,抢不走就统统毁掉了。 正因如此,那些侥幸在樱花号专列爆炸,以及之后那激烈的交战中活下来的家伙们便不得不躺在四处漏风的病房里,用着最差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勉强吊着一口气,深陷极度焦虑和痛苦之中,苦苦等待着早就已经从南京出发,却迟迟未到的医疗队的到来。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吧! “嘁!活该!疼死你们这帮王八羔子!”
李墙寸步不离地守在那唯一一间四壁还算完整的病房前,听着周围那些伤员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不禁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 就在这时,远远地就看到明楼和汪曼春两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于是李墙便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大哥……”刚一来到明楼面前,李墙便低着头认错一般地对他说道。 然而明楼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大姐呢?”
“在里面。”
李墙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身后那间病房说道。 明楼先是顺着李墙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冷冷地丢下一句,“进来说话!”
可就在几人刚一进到病房里之后,明楼便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厉声道:“跪下!”
“大哥……” “我叫你跪下!听到没有?”
眼见明楼已然动了真怒,李墙无奈只得乖乖地跪了下来,只不过身子并没有正对明楼,而是稍稍偏向了一边。 “怎么,叫你跪下还觉得委屈了?我问你,临行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忘啦!?”
“大哥,您听我说……” “够了!我可不想听你的解释,你给我听好了,大姐要是没事也就算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李墙还想在说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明楼那足以杀人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旁的汪曼春忍不住开口说道:“师哥,你别这样,阿墙现在这个样子你也都看到了,整个人都快被纱布包成粽子了,想来应该也已经尽力了,你就别再过多苛责他了。”
汪曼春的求情算是给了明楼一个台阶,后者也顺势就坡下驴,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哼,要不是汪处长替你求情,我一定罚你跪到天亮!起来吧!然后把你看到的和听到的通通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李墙则先是感激地看了汪曼春一眼,然后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整个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抗日分子的内应是76号的人?”
听了李墙的复述之后,明楼不由得皱着眉头确认道。 “最起码是利用76号内部人员的身份在暗中行动。”
“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看清。”
“有同党吗?”
“不清楚。”
“那……从作案的手法上看,能确定是出自哪方面的手笔吗?是重庆方面的,还是延安方面的?”
“不能确定。”
“……”面对自己的问话,李墙竟然一问三不知,顿时就把明楼给气得不行,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这个……哦,我想起来了,樱花号专列出事的时候一共有两次爆炸,第一次是在前面的某节车厢里,第二次则是在外面。”
此话一出,汪曼春便立刻确认道:“两次爆炸?你确定是两次?”
“当然,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师哥……” 不等汪曼春把话说完,明楼便了然地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两次爆炸,足以说明我们的专列信息遭到了严重的泄密。”
“师哥,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们必须彻底清查76号和特高课的情报网,这里面一定有抗日分子的内线,潜藏在里面;其次,要找到抗日分子的情报来源;然后顺藤摸瓜,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明楼思路清晰地冷静分析道,“就像我之前做出的判断那样,这么大的一个行动,绝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
此话一出,汪曼春立刻自告奋勇地说道:“师哥,清查内奸的工作就交给我来做,我保证,只要这两个机构里有可疑的人,我就一定会把他们给揪出来!”
“要慎重!不要牵涉太广,这次清查一定要有证据,梁仲春那些借机清除异己的行为,不能再出现了!”
汪曼春听出了明楼的弦外之音,就好像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会滥杀无辜似的,于是便连忙解释道:“师哥,你不要听信那些风言风语,我……” “好了,曼春!我相信你,完全相信你。刚刚只是提醒你一下,现如今,这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所以千万不能让那帮家伙抓到任何一个可以用来攻击我们的把柄,明白吗?”
“我明白!师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就在汪曼春前脚刚一离开,明楼便立刻转头看向了李墙,急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大姐的伤……到底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