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的话刚一说出口,桂姨就立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偷听起来。 “梁处长,你那里也要当心一点,收敛收敛,出了这么档子事,南造云子的眼睛现在可不光在盯着那个‘毒蜂’,就连我们这些忠心救国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尤其是,你的那些个生意要做得干净些,绝不能予人攻击的口实。”
梁仲春连忙在电话里回道:“是是是,属下明白。”
“嗯,看来梁处长是个明白人。这明白人,终究是明白人,可偏偏就有些人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还没有学会走,就想要飞!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眼睛瞎了,明里暗里的跟我作对,吃我明家的饭,却还要砸我明家的锅,生意都做到特高课去了,还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太猖狂!让我查出来是谁吃里扒外,我跟谁都没情面!”
明楼这一番话可谓是一语多关,虽然看上去是对电话另一端的梁仲春说的,但话里话外却暗藏着机锋,不光是吓得桂姨暗自心惊胆战,就连阿诚也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藤条,甚至与一旁的李墙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 而就在这时,明楼便喝了一句,“阿诚,发生什么愣啊?怎么不打了?继续,给我狠狠地打!”
此话一出,藤条便犹如雨点般再次落到了明台的屁股上,直打得明台鬼哭狼嚎,不停地求饶认错。 再看电话对面的梁仲春,先是冷不防地被明楼突然恶声恶气地说了那样一番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紧接着又听到了电话里传出的藤条打人以及明台的求饶声,便更觉得纳闷了。 就在这时,明楼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梁处长,家里出了点事,让你见笑了。”
“怎么了?”
梁仲春壮着胆子问道。 “舍弟被港大开除了,都是家姐平日里给惯坏了。不求上进,成天花天酒地,泡女人,简直无法无天,不管教不行了。”
梁仲春连忙劝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长官也不要太动肝火。”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明楼狠狠地扔下一句“混账东西!”
便挂断了电话。 梁仲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了一阵忙音,顿时便没好气地说道:“骂谁呢?活该你弟弟被开除!”
而此时的明公馆,尽管电话已经挂断,但明楼却依旧愤愤地说道:“外面的杀手刺客排着队来杀我,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能惹祸,还明里暗里地跟我作对。都以为我瞎了是吧!小的吃花酒,泡女人,在学校打架斗殴,居然还敢去开大姐的保险箱,吃了熊心豹胆了!还有买卖劳工的,敲诈勒索的,是不是都想看我怎么死啊!我警告你们,再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我就整死他!”
尽管这话说得全无风度,大失水准,但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真切地感觉到了明楼的愤怒,以及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和威胁之意。 而此话一出,李墙便不自觉地咳了几声,试图缓解一下现场的尴尬;阿诚则又挥动藤条给明台来了两下,似乎是在无声地表达着对明楼刚刚那番不点名的指责的抗议;桂姨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灰溜溜地离开了客厅回厨房去了。 直到这时,趴在长凳上受罚的明台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想要揉揉已经被藤条打得有些麻木了的屁股,可是这一模不要紧,直接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嘴里更是嗷嗷直叫,听着甚至都有些瘆人。 厨房里,正在煮粥的阿香看到低着头走进来的桂姨,便忍不住问道:“大少爷还没消气呢?”
“打得狠着呢!小少爷今天可得遭罪了。阿香,你把粥熬好了赶紧给大小姐送去,请她说句软话。”
“我可不敢!”
阿香想也不想便拒绝道,“这大小姐发起脾气来,谁敢去劝啊?”
桂姨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这明家家教这么严,这小少爷也真是,太不懂事了。”
不想话音未落,李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说桂姨啊,这今天大哥和大姐都在气头上,你就别在这嚼舌头添乱了。”
“是,我知道了,阿墙少爷。”
李墙点了点头,随即才转头对阿香问道:“阿香,粥熬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就盛一碗给我,我去给大姐送过去,桂姨说的没错,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家的这位小少爷的屁股可就开花了。”
“诶!”
阿香连忙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盛了一碗刚刚熬好的百合粥放到了托盘上,递给李墙端了出去。 “大哥,百合粥熬好了,我给大姐送过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面对着明楼那询问的眼神,李墙便如实说道。 明楼听了则先是微微点头,随即便高声吩咐道:“桂姨啊!”
“诶!”
厨房里的桂姨听了连忙应了一声。 “晚上不准给明台送饭,好好饿他一天!让他记住是吃谁家的饭长大的!”
明楼说话时,刻意加重了“吃谁家的饭”这几个字的重音,显然是话里有话,使得桂姨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猛然回过神来回道:“是,我知道了,大少爷!”
…… “叩叩叩……” 李墙端着托盘来到明镜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明镜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啊?”
“大姐,是我,阿墙。大哥让阿香给您煮了一碗百合粥,我给您送来了。”
“进来吧!”
然而刚一进门,李墙就注意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和手包,很显然已经伤心到极点了的明镜,此刻已经没有将它们收拾整齐的心情了,再看此时正靠坐在床头的明镜,脸上那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已经花得不成样子,显然一副刚刚才大哭了一场的样子,整个人也疲惫憔悴了许多,难怪声音听起来那么有气无力。 李墙先是小心翼翼地把粥碗放到明镜的床头,随即便准备帮她收拾一下房间。 可就在这时,明镜却突然冷不防地问了一句,“阿墙,你老实告诉我,明台他……是不是已经加入军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