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
明台一边掏出那只锦盒递给程锦云一边说道。 而程锦云在看到锦盒里的手镯之后便不由得一愣,不由得红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我大姐给你买的礼物,祝我们俩百年好合的。”
“这……我……我们又不是真结婚,我不能要!”
说着就要把手镯还给明台。 不想明台却并没有去接,“拿着吧!我们的婚事虽然是假的,但大姐的心意却是真的,你要是不收,她会伤心的。”
“那你呢?”
程锦云声若游蚊地说道,“你也会吗?”
“会什么?”
“没什么!”
程锦云连忙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你可不要想歪了!”
说罢,程锦云先是将那只手镯仔细地收好,随即便低着头从明台的身边跑开了。 于曼丽站在远处,看着远处的明台和程锦云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那么一瞬,她差一点就要冲过去,毫无顾忌地冲过去从程锦云的手里抢回自己的爱人,然而她的双腿却犹如灌了铅一般,无论她如何努力却都无法移动分毫。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当于曼丽猛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山头上早已空无一人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于曼丽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低着头心情复杂地向山洞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便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胸口上,撞得对方“哎哟”了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 一听到那个声音,于曼丽的身子便猛地一颤,眼中也不自觉地立刻流露出了一丝关切的神色,然而很快却又极力将其掩饰了起来,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活该!好狗不挡道!”
“嘿!有你这么跟长官说话的吗?”
明台一边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胸口一边说道,“亏我还专门给你准备了礼物,真的是……” “什……什么礼物,我才不稀罕呢!还是拿去送给你那个锦云妹妹吧!”
尽管于曼丽心里很是欢喜,但却还是嘴硬道。 “这样啊?那好吧……”说着明台便故意提高了声音喊道,“锦云妹……” 然而不等明台把话说完,于曼丽就一把将他手上的那只锦盒给抢过了去。 “诶我说,你不是不稀罕吗?”
于曼丽则任性地说道:“那也不许你送给别人!哼!”
说完便犹如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走了,明台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向山洞的方向走去…… 相比之下,劳工营这边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几乎把整座营地都烧成了一片白地,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而本应坐镇指挥灭火的山上中尉直到这时才终于带着一众残兵败将赶了回来。 “你去哪了?山上中尉,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你说我这个报告要怎么写啊?”
汪曼春抱着胳膊坐在营地里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办公桌后面,盛气凌人地对山上说道。 然而此话一出,不等那山上开口,一旁的王翻译就抢先解释道:“汪处长,实不相瞒,我们是接到了有红党准备组织营救劳工营里的战俘的消息之后,这才连夜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去端掉那个红党窝点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山洪爆发,又被山洪冲下来的山石挡住了去路,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才……” “营救战俘?”
汪曼春听了不由得眉毛一挑,“结果呢?你们端掉那个红党窝点了?”
“那当然!”
王翻译想也不想地说道,“六七个红党分子当场就给毙了,多亏了山上中尉智勇……” “混账东西!”
不等那王翻译把话说完,汪曼春便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呵斥道,“谁让你们把人都杀了的?为什么不带回来审讯?你们到底是在杀红党,还是在杀人灭口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汪曼春刚刚那一番话,竟然是用日语说出来的! 这下那个山上中尉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装傻充愣,让那个王翻译当传声筒了,连忙开口说道:“灭……灭口?汪处长,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
说到这汪曼春冷哼了一声,“就从这些个花名册之外的劳工说起吧!”
说着汪曼春便拍了拍手,“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未落,李墙便应了一声,随即便将一队劳工带到了众人面前。 “这个……这个……”那山上中尉眼看着事情瞒不过去了,于是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凑到汪曼春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汪处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汪曼春则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起身跟这他来到一处无人的空地,抱着双手等着他的解释。 “汪处长,实不相瞒,我们的确会定期将营地里的劳工装船,卖到其他地方去,这在上面是公开的秘密,当然,我知道您也是奉命行事,但是您不妨好好想想,要是办砸了差事,您回去之后顶多挨一顿训斥;可要是因此得罪了军方高层,那可就……” 尽管那山上并没有把话说明,但话里话外的意图却已经很明显了。 汪曼春听了嘴角却微微上扬,淡笑着对他说道:“山上中尉这是在威胁我么?”
“不!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只是在为汪处长的前途着想,仅此而已。”
“嗯,这倒还像句人话。”
汪曼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不过我要先打个电话,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说着那个山上便扯着嗓子喊道,“那个谁啊?小王!王翻译!快点找人把电话线给我接上,现在!立刻!马上!”
别说那个王翻译办事的效率还是蛮高的,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电话线便接好了。 汪曼春也不避讳,当着那个山上的面要通了明楼办公室的电话,将这边发生的事向明楼做了详细的汇报。 “……明长官,我说完了。我建议追究梁仲春以及相关人员的责任!”
此话一出,一旁的山上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汪曼春的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明楼的声音便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曼春啊,这件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我看就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吧?”
“怎么就没必要了?”
汪曼春据理力争,“这帮家伙不但参与买卖劳工,还直接绕过了新政府,更没有正式的公文许可,当然应该被追责了!”
“那么你想过没有?这件事情既然没有正式的公文许可,那帮家伙还能运作这么久不被调查,真的是上面不知道吗?曼春,我是这么认为的,这件事情既然没有被挑到明面上,就一定有它的道理。那个山上中尉说得对,你又何苦要强出头,捅破这层窗户纸呢?我是不怕查的,我是怕查了他们,就会有人出面来对付你这个捅破真相的检举者了。你懂吗?”
听到这,汪曼春也有些急了,“明长官,我……我并没有趁机打击异己之心……” “我明白,你是出于公心。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只是现在,我们都处在日本人的掌握之中,我们内部最需要的是什么?团结!现在揪出一个梁仲春,只是削弱了76号,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除了……” 明楼虽然没有明说,但汪曼春则很清楚他是在说日本人,于是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旁的山上一眼,继续说道:“明长官,我是怕他手越深越长,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无天,到时候一旦他得意忘形,我们都会被他所累的!”
“我知道,跟这种人合作,让你既担心又委屈。放心吧,到了该让他消失的时候,我自然就会让他消失的。”
“那……好吧!我知道了。”
汪曼春勉为其难地说道,随即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沉声对山上说道,“你刚刚都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山上连忙点头如捣蒜地说道,但偷眼一看汪曼春的脸色不对,还越来越难看,便又连忙改口说道,“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
汪曼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说着便压低了声音对他耳语了起来…… 尽管营地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但那山上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时间一到便命人准时带着营地里的劳工出发去矿场了。 而就在大部队离开之前,汪曼春便将姜筝叫到身边,将一把日军最新配备的一种信号枪交给她说道:“姜副科长,一会儿你悄悄地跟着大部队过去,我有预感,红党不会就此收手,所以还请你务必小心,一旦发现目标,立刻伺机予以击毙!如果事不可为,就用它朝着天上开一枪,我和山上中尉就会立刻带人前去支援,切忌不可轻易暴露,明白吗?”
“明白!”
说着姜筝接过信号枪,便跟在大部队的后面离开了营地。 然而那姜筝前脚刚走,山上便将一个穿着国军军装的中年人带到了汪曼春的面前。 “你就是金志坚?”
汪曼春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即便身陷囹圄,却依旧精神饱满的家伙,冷冷地问道。 “不错,我就是金志坚。”
金志坚笑着回道,但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却随之闪过了一丝精芒,同样审视一般地打量着汪曼春,“不知长官怎么称呼?”
“汪曼春,76号情报处处长。”
“原来是汪处长,失敬,失敬……” “真没想到,堂堂军统五哥,竟然是周先生的卧底,这下那戴笠在老蒋的面前可真是面上无光,颜面扫地了啊!”
“汪处长,说笑了,金某现在可不是什么军统五哥,只是一介身陷囹圄的阶下囚罢了,还请汪处长搭救搭救。”
“金先生客气了,我这次来,就是奉周先生之命,接你回去的。”
“真的?那敢情好!”
金志坚笑着说道,“不过,在动身之前,可否让我跟周先生通个话?”
此话一出,一旁的李墙不由得暗自想道:这金志坚果然如传闻那般老奸巨猾,如此一来,就不怕汪曼春在半路上起什么歪心思了。 而汪曼春也见招拆招,“当然可以!不过,这个电话必须当着我的面打,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于是那金志坚就这样当着汪曼春的面给周佛海打了一个电话。 “喂?周先生,是我老金……嗯,对,76号的汪曼春处长亲自来接的我……好的,我知道了。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我就立刻上路……” 就在那金志坚打电话的时候,李墙却走到了那个王翻译的面前,低声质问道:“怎么,你跟那个姓金的有仇?”
此话一出,王翻译便立刻矢口否认道:“没……没有啊!我跟他又不熟,能有什么仇啊?”
“是吗?可是你刚刚看他的眼神可不太对劲啊!”
“有……有吗?没有吧?”
尽管那王翻译怎么也不肯承认,但他越是如此,李墙便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然而尽管没有当场拆穿,但李墙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没有最好,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姓金的可是军统出了名的间谍捕手,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翻译,即便是一般的特工,他一个人同时对付三五个也不在话下,你可别自找不痛快啊!”
“哎呀明科长,瞧您这话说的,我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去招惹这样的狠角色呢?那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的命长了嘛!”
可即便嘴上这么说,但那王翻译的视线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金志坚。 李墙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墙便转身离开,此时金志坚也刚好挂断了电话,然而紧接着汪曼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金先生,能否请你解释一下,你刚刚跟周先生说的‘这边的事’,指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