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利,越是重要的生意肯定就越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楚家分明很看重京城的生意,却不派自己人过去,那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京城对他们来说很危险,一旦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所以不敢去。要么是那里有人认识他们,怕去了被人认出来,生出事端。
据信上说楚家派去的管事除了经营铺子,还很关注京城的宅院和房价,但只看不买从不见卖家,也从不议价,纯粹就只是问问,了解一下。
可若真的只是想了解京城房价,那刚去的时候问问也就是了,但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看看,然后记下来,再把之前看过的已经卖出去的划掉。
就好像要时刻掌握京城哪些宅院空着待售,方便随时买下来似的。
他们看的宅子大多都是四五进的大宅,最小也有三进,且城西居多,其次城东,城北城南看也不看。
凌墨是京城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京城城西住的基本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城东则多是世家大族,读书人家。城北城南多商贾和贩夫走卒,是寻常商户和下九流的汇集之地。
楚家这是断定自己要么不进京,一旦进京便能青云直上,加官进爵。届时他们一飞冲天,自然不能住在城北城南,唯有住在城西城东方能彰显他们的身份。
这说明他们对楚虞手里的那件东西很有信心,确信它能给他们带来这样的转变。
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能给他们这种信心的,就只有叶氏的身份。
"隆昌典当行…"
卫超念出这个名字,一时间脑子里冒出无数念头,给叶氏设想出了无数身份,无论哪一个,都超出他之前的想象。
"楚家说的东西不会就在这家当铺里吧?"
他喃喃道。
"很有可能,“凌墨道,“如果真是极其重要又极其隐秘的物件,放在这里是最保险的了。”
隆昌当铺是京城的一家百年老店,背景深厚,信誉极佳。
但最有名的并不是他们的信誉,而是这家当铺什么都敢收,什么都敢倒卖。
之前有罪官犯了事,将其中一件重要的物证以典当的方式寄存在了隆昌当铺,官府办案时查到这条线索,让隆昌当铺将罪证交出来。
隆昌当铺坚持要对方出示当票,只认票不认人,没有当票说什么也不肯把东西交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官府会直接冲进去翻找,把隆昌当铺掘地三尺。
但官兵们只是站在门口和他们对峙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后来也没再去找过隆昌当铺的麻烦。而那原本应诛九族的罪官最终只是自己获罪被斩,亲族得以保全。
这件事热闹了一时,也让隆昌当铺这家原本在京城并不起眼的铺子被广为人知。直到现在有人提起这家当铺,还偶尔会提及这桩旧事。
相比起别人,凌墨对隆昌当铺的了解更多一些。
其实早在这件事之前,这家当铺在京城的官宦人家之中就已经很有名了,因为有不少人都在他家当过或者买过东西。
凌墨看过的相关记载中,印象最深的是二十年前宫变,许多太监宫女从宫中出逃,带出了大量宫中财物。
金银之类的可以贴身收着,朱钗玉佩这些东西也可以偷留几件东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但诸如花瓶盆景,珊瑚摆件这些东西,想藏也没地方藏,只能就近变卖。
但这些东西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寻常人根本不敢收,即便收也是偷偷的收,偷偷的卖,且收的时候必定将价格压的极低但隆昌当铺却胆子极大,对这些宫女太监来者不拒,凡确定是宫中物件,只要没有破损,全都收下,而且给的价格不低。
这甚至让一些贪心的宫女太监大着胆子又折回宫里,带出更多东西。
场宫变,别人人心惶惶,大门紧闭一步都不敢往外走,隆昌当铺却借机发了一笔横财。
凌墨在看到这条记载的时候,就知道这家当铺背景绝不简单,不然二十年前新帝登基后,他们不可能不被问罪,更不可能延续至今还开门营业。
见二老爷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威远伯挤在椅子里笑了笑。
你也不必紧张,我跟你说这个是要告诉你,你大哥为了这个官身,那可是相当用心。"
"你现在既然也想要官身那诚意不能比你大哥少吧?"
二老爷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中狂喜,猛地抬起头来。
"伯爷要我怎么做?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为您办到!”
威远伯本就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笑的几乎看不见,对他抬了抬手:“起来说话。"
二老爷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膝盖,躬身站在房中。
威远伯抿了口茶,道:“我先跟你说清,三月的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且不说你和楚暮是一家,就算你跟他没关系,现在要加上你的名字,那也是难上加难。”
眼见着二老爷的眉眼瞬间垮了下去,他顿了顿又道:“不过…"
朝廷只说富商捐官,一家只能得一个官身,却没有官宦人家一家也只能有一人做官的规矩。”
朝中虽有规定,一家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为官。比如做爹的在吏部任职,那做儿子的就要避嫌,不能进吏部,但可以去户部或者其他地方。
所以很多官宦人家都不止一个人有官职,只是职位不同,衙门不同罢了。
若真是要求一家只有一个人能入仕,那现在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百年世家,只怕要倒大半。
威远伯明白其中关系,知道有门路可以走,二老爷却不懂,不解道:“伯爷这是何意?"
这几句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威远伯看他一眼,心说难怪楚暮之前从不带他这个二弟出门,果然是个蠢笨的。
他索性把话挑明了,道:“我的意思是,你虽然不能上今年三月的捐班名单,但等你大哥的官身定了,你完全可以让他给你在别处找个其它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