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精心准备的戏本子刚要开始演，对面的人却不上台，让他一时都接不住下面的戏。
眼见着楚虞就要离开，今天这场“偶遇”就要错过，二老爷忙转身对着她的背影诶了一声：“虞儿。”
楚虞脚步一顿，身形似乎也颤了一下，转过身来：“二叔，我……我没撞到你。”
这是因为上次跟魏氏撞到的事害怕了啊，估计那回被吓坏了。
二老爷失笑：“是，你没撞到我。就算撞到了也没事，我又不是你娘，不会害你的。”
楚虞紧绷的肩头微松，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紧张，问了一句：“二叔叫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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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自己忽然叫住她，要说些什么才显得合理呢？总不能直接开口要钱吧？
他正想着怎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原本定好的对话上，就见楚虞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二叔是刚从庄子上回来吗？庄上的人也太不仔细了，怎么都不给二叔好好收拾收拾换身衣裳。”
话题冷不丁又回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二老爷眼底一亮，心中大定，面上却做出一副愁苦模样，叹口气道：“倒不是庄子上的人亏待我，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几个庄子铺子来回跑，实在是顾不得仪容，让虞儿看笑话了。”
楚虞皱眉：“我虽不打理家事，但也记得以往都是每年年底才会很忙，怎么今年这会儿就忙成这样了？莫不是……家里生意出什么问题了？”
她面带担忧，还有些许自责，似乎为自己不能给家中出力而感到内疚。
“家里的生意倒没什么问题，只是……”
二老爷再次叹了口气：“曹少爷的事你还记得吧？虽然过去有段时间了，但为了平息这件事，咱们家花了不少银子。家里现银都搬空了，日常嚼用都险些接续不上，还是去庄子铺子上现挪了些，才不至于让家里断了粮。”
这话说的自然是夸张了，家里几乎没了现银是真的，但庄子铺子里的库房还有不少银子，挪过来填补上就是了。
只是账面上的盈余陡然少了一大笔，这两年等于是一文钱没赚，还倒赔了钱。
若不是楚家还有不少积蓄，铺子进货只怕都要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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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姑娘没做过生意，不懂这些，自然也不需要跟她说这么清楚，只要让她知道家里现在银钱很紧张就是了。
楚虞听了果然眉头皱的更紧，两只小手攥在一起。
“怎会如此？曹家的事影响这么大吗？家里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她低声喃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
二老爷虽然看不见，但知道那里藏着一把钥匙。
他只是想让楚虞知道家里银钱紧张，可不想让楚虞直接把银子拿出来填补公中。
公中现在还掌握在老夫人手里，银子一旦入了公中的帐，二房想单独支用就难了。
凡事过犹不及，他赶忙道：“哪里就吃不上饭了，你看你和你几位兄弟姊妹，日常嚼用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吗？”
楚虞想了想，点头：“是，别的地方我不太清楚，但玉蘅居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她说着又看二老爷：“那二叔你怎么还……还忙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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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总算引到了自己身上，二老爷嗨了一声，神情怅然。
“之前咱们家跟曹家结亲，本想着两家以后相互扶持，一起想办法给大郎谋个一官半职，这样咱们家就不止你爹一个官身，以后官场上也能相互照应。”
“谁知道……谁知道你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糊涂，毁了他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咱们整个楚家。”
这其中一次的“糊涂”就是绑架楚虞，然后伤了魏氏又刺死了自己。
楚虞闻言低下头去，神情黯然。
二老爷忙又道：“虞儿，我不是怪你，这都是你大哥的错，是他自作自受，与你无关。”
楚虞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
但不管有没有，对二老爷来说都不重要，他继续道：“现在大郎没了，咱们跟曹家又结了仇，再想谋官就只能跟以前一样，多花些银子了。”
“可家里银子也就将将够用，能挪出来跑官的实在不多，我这几日在外面忙，就是想看看哪里还能挪出些银子来应个急。”
楚虞似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跑官的确是要花很多银子，我听说爹爹如今的官身就花了十几万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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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二老爷应了一声，做出一副犹豫为难的样子：“虞儿，二叔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楚虞见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秋霜，明白过来，点点头，对秋霜道：“你去一旁等着我吧，我跟二叔在这说几句话。”
秋霜应诺，远远地站到了一旁。
等她走了，二老爷才站近了些，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二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没有旁人，不会被人听到的。”
楚虞道。
二老爷看看四周又看看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般开口：“虞儿，我刚才叫住你，其实……其实是想管你借些银子。”
楚虞抿了抿唇，似乎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放在衣襟处的手收紧几分。
“二婶跟你说了？”
“你别多心，”二老爷忙道，“我跟你二婶早知道叶姨娘留了五十万两银子给你，之前也从未动过心思要用你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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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几日告诉我，也是因为听说你把银子拿回来了为你感到高兴。不然那银子在张妈妈手里，不知道要被你爹挪去多少。”
楚虞秀眉轻蹙，点头道：“爹挪用了三万两，前些日子又来要，想再拿五万两。张妈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正好我提起要自己来保管，她拗不过，就答应了，然后爹也没再来要过。不知道是知道我把银子收回来了不好意思开口，还是打算过段日子再来要。”
已经挪用了三万两，又想要五万，那就是八万两！
“你可千万不能给！”
二老爷道。
说完又想起自己也是要借钱，忙又道：“他是你爹，他拿走的银子那就是拿走了，你做女儿的今后难道还能要回来不成？他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总惦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