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虞快晌午时才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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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看了看帐顶，又缓了片刻才起身。
张妈妈出事那日她在山上玩了雪，之后疾奔下山又是一身大汗，加之大悲大怒情绪起伏，第二日应付完楚老夫人，精神松懈下来，便病了一场。
好在她之前那些时日登山射箭没有白费，身子骨好了些，加上秋霜医术好，喝了几服药退了热也就好多了，现在只是身子还有点虚，没什么大碍。
见她起了床，春笙忙过来服侍，一边挂上床帐一边道：“昨天晚上外面太吵了，奴婢估摸着您没睡好，早上就没敢叫您。”
楚虞平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作息一直很规律。
但最近事多，楚虞又病了一场还未痊愈，秋霜就说让她能多睡就多睡会。
楚虞点点头，坐到妆台前，问：“青园那边怎么样了？”
春笙端了热水来给她净手净脸，说起此事有些唏嘘。
“奴婢以为楚家答应杀了顾氏，就只是杀了顾氏呢。结果早上齐妈妈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昨晚青园死了三个！大夫人，二夫人，还有五小姐，全都没了。”
“外面传的是二夫人不舍得五小姐，留在庄子上陪她住了几天，结果隔壁大夫人半夜偷偷跑进去，打翻烛火引燃了帷帐。下人发现时火势已经大了，一个都没能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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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大夫人为什么会跑进青园，又为什么会打翻烛火，谁会细究呢。
反正那早已经是个疯子了，她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楚虞扯了扯嘴角：“不愧是楚家。”
她昨晚听说青园走水，以为最多是楚家一狠心以顾氏探望楚枫为借口，放把火把母女二人烧死在里面。
没想到连大夫人都被算计进去了。
“想来大老爷很快就能续弦了。”
她淡淡道。
一个空占着大夫人位置的疯子，死了不仅能腾出楚大老爷的正妻之位，还能用来遮掩顾氏和楚枫的死，可谓一举两得。
于楚家而言，这大概是魏氏对他们最后的作用了。
春笙原本没往续弦这件事上想，此时才被点透，恍然：“我说呢，就算要遮掩二夫人和五小姐的死因，也有的是办法，怎么就非要把大夫人也关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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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为了给新的大夫人腾位置！
不然魏氏嫁来楚家二十年，生了三儿两女，她前脚疯了楚家后脚就休妻另娶，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老爷若不想落个凉薄的名声，续弦这事就得等两三年再说。
但现在魏氏死了，就不一样了。
春笙呸了一声：“大老爷可真狠心，大夫人再不好，起码给他生了五个孩子，还都养大了。”
楚虞不以为意，将帕子递回到春笙手里。
大老爷骨子里就是个凉薄之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现在不过是把杀妻弃子的事做齐了而已。
她甚至有些好奇，如果有一天，需要除掉的是老夫人，他会不会动手？
春笙将帕子打湿又拧了几遍，再次递给楚虞，道：“说起来五小姐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恶有恶报了。当初上元节她推倒灯架想烧小姐，结果现在自己被烧死了。”
春笙没敢去青园那边看热闹，但听说昨晚火势很大，下人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把火熄灭，里面的人被找到时已经面目全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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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上很多人都在庆幸，说还好前些日子下了雪，很多余雪还没有化干净，加上青园又偏僻，跟其他院子离得远，不利于火势漫延，不然昨晚的火可能还要大一些，扑灭的还要再晚一些。
楚虞对这些都不在意，梳头更衣后吃了些东西，便去看张妈妈了。
张妈妈的伤不是十天半月能好的，且得养些日子呢。但在秋霜的照料下，她的精神已经比前两日好了很多，不再每日昏昏沉沉，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了。
楚虞过去时，她也刚吃完饭。因为伤病的缘故，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而且只能躺着吃，不然一旦动作大了，就会牵动伤口，疼的半天说不出话。
“小姐，你好些了没？”
见楚虞过来，她开口问道。
楚虞点头，坐到床边：“没什么事了，我这只是小病，吃些药就好了。奶娘你别总挂心我，早日把自己的伤养好才是。”
张妈妈笑了笑：“老奴这本也不是病，只是伤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说着上下打量了楚虞一番，见她气色确实比前两日好多了，这才放心。
她伤还没好，楚虞不欲引她多说话，来看了看就走了，临走时让春笙替换了秋霜，将秋霜带出去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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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辛苦你了。”
回到正房后她对秋霜说道。
张妈妈本就伤重，她又跟着病了，这几日秋霜忙得脚不沾地。
“应该的，这是奴婢的本分。”
秋霜笑着回道。
换做以往，楚虞定会再客气几句，但她现在没有了客气的心思，只是点点头道：“还有件事要辛苦你一下。”
“您说。”
“我这里的人手太少了，想问问莫公子能不能再多借几个人给我。跟你们一样，除了楚家的月例银子，我再单独给一份例银，一定不会亏待了他们。等你们走的时候，我会再每人给一笔礼金，作为帮助我的酬劳。”
秋霜张口要说什么，楚虞怕她拒绝，忙又道：“我知道你家主子肯定身份贵重，你们肯定也不缺银子，只是……只是我只有这个了。”
她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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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高不可攀的地位，没有能翻云覆雨的权势，不可能给这些人一个好前程。
甚至说不定哪天她就死了，连说好的酬劳也无法及时给他们。
楚虞神色黯然：“这个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你帮我给莫公子带个话就行。他若能帮忙，我感激不尽，若是不能也没关系，我花些时间从牙行慢慢挑就是了。”
牙行里一定也能找到合适的人，只是这些人肯定不会像秋霜他们这么厉害，而且不可能一次找齐。运气好的话一次能找到一两个就不错了，运气不好……一年半载也找不到两三个。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不知根知底，用起来不可能像秋霜他们这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