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确实没什么太大反应，这才相信她是真的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于是继续在纸上写：楚家现在只是登上了捐赠名单而已，最终能不能得到官职，得到什么样的官职还不一定，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楚虞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刚知道楚家通过威远伯走通了詹事府的路子的时候，她确实很失落很心急，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没用，并没能给楚家带来什么致命的伤害。
但那又如何？她还不是把魏氏这个害死了弟弟的帮凶处理掉了？还不是把伤害了张妈妈的顾氏也解决了？就连楚家现在在林安的声誉，也不像从前那么好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更有针对性的，对楚家两位老爷和老夫人下手。
她知道这很难，但再难她也会去做。哪怕豁出这条命，她也要给弟弟报仇，要让那些凶手付出代价，要让楚家失去现在的一切，万劫不复。
凌墨见楚虞似乎已有打算，在纸上写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楚虞回道：“看看楚家的生意如何。”
凌墨露在傩面外的两只眼睛露出不解之色，楚虞解释道：“据我所知，楚家这次为了入选，给会仙楼捐赠了整整三十万两的修建款，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他们为了走通詹事府的路子，不知给威远伯以及詹事府上上下下的人打点了多少。”
“威远伯这个人贪得无厌，且胃口大得很，连县令这样的官职，他都从楚家得了至少三万两。这次他帮着楚家牵线搭桥，让他们有机会跟詹事府联系上，从太子手中买官，又怎会不狠狠地敲楚家一笔？”
“这么算下来，我估摸着楚家这次大概动用了四十万两银子，或许还不止。”
“加上之前买林安县县令这个职位的花销，短短两三年内，楚家就花费至少五十万两。”
“我对楚家的生意虽然算不上了解，但也知道，短时间内挪用这么多银两，若是不能及时补上，对生意的影响是很大的。”
这些都是楚虞站在现在的角度的分析，但她之所以想到这个，其实是因为按她之前的猜测，前世威远伯之所以把楚家引荐给詹事府，是因为楚家短时间内做成了几笔大生意，引起了威远伯的注意，让他知道楚家的家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丰厚，这才推荐他们给会仙楼捐赠修建款。
而做成那几笔大生意的钱，是从张妈妈那里抢走的银票，也就是叶氏留给楚虞的嫁妆银子。
就连当时楚家联络上詹事府之后捐赠的“善款”，说不定都是用这笔银子付的。
若非如此，楚家短时间内调动这么多银两，即便楚虞当时重病困于内宅，应该也会听说一二才是。
但她前世对此一无所知，可见楚家当时凑那笔银子并未费什么力气。
但现在，楚虞的银票好好的收在自己手里，而楚家在林安包括其他地方的产业都频频传出调动银子的动静，说明这几十万两对楚家即便不是伤筋动骨，却也不是一时半刻说拿出来就能拿得出来的。
若是她利用这点，让楚家的资金周转不过来，生意出现问题，那对楚家来说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毕竟他们能走到现在，就是靠银子铺的路。那些帮衬他们的大多都是威远伯这样的人，已经被养大了胃口。有一天如果他们忽然拿不出银子，这些人必然弃他们而去，甚至可能反噬他们。
所以楚虞打算接下来让秦安他们盯着楚家的生意，一旦发现问题，立刻出手，绝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之所以不让凌墨的人帮忙，是因为以她这一年半以来对凌墨的了解，他的属下大多是行伍之人，在经商方面虽然也有涉猎，但并不多。
而秦安的属下则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似乎尤其擅长经商以及情报搜集。
当然，这些都是秦安自己说的，并非楚虞观察到的。
让秦安的人负责破坏楚家的生意，比凌墨的人更合适。一来他们更善此道，二来也可以借机观察他们的能力。
上次楚虞交代的让楚家从詹事府名单上落选一事已经办砸了，如果这次的事依然办不好，那楚虞以后再要用人时，就要慎重考虑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破坏楚家的生意，必然要花费不少银子，最后能不能收回来还不一定。
秦安是叶氏旧部，他手中产业几乎都是靠着叶氏当初留给他的东西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楚虞用着心安理得。
而凌墨与楚虞非亲非故，之前已经帮了她那么多忙，再让他用如此一笔巨款为自己报仇，她开不了这个口。
哪怕她手中还有几十万两银票，可以拿给凌墨，但事情运作起来究竟花费多少，又要动用多少人手都是她无法估量的，因此这件事还是交给秦安最合适。
秦安那边若是办不好，再问凌墨也不迟。
这些心思楚虞自然不会详细跟凌墨说，因此只是简单提了提，跟他解释了一下自己要关注楚家生意的原因。
凌墨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表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接着又在纸上写：若秦安力有不逮，告知于我，兴许我能帮上忙。
楚虞点头，提前表示了感谢。
要说的事都已说完，凌墨没有什么其他借口继续逗留下去，便起身告辞了。
………………
同样的消息也前后脚传回了胡黎那里，胡黎咂了咂嘴，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玉雕。
“这楚家可以啊，也不知砸了多少银子，竟然硬是把名字又添回去了。”
小蝶坐在他对面嗑着瓜子，说道：“别说这些屁话了，你还是想想秦爷吧。这是他找到小主人后为小主人做的第一件事，结果就办砸了，这会儿不知道多生气呢。”
胡黎哈了一声，非但没有担忧的神色，还一脸期待和遗憾。
可惜他被留在了林安县，没能跟着回京城，不然真想看看秦爷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小蝶把瓜子壳在桌上摆成个狐狸的形状，说道：“秦爷那边已经出师不利了，咱们这边可得把事情办好，不然未免也太丢脸了。那位莫公子可一直盯着咱们呢，要是被他的人看了笑话……”
她说着一拳捶在桌上，桌面一震，摆好的狐狸顿时面目全非。
胡黎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楚家入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