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仙儿听了徐淼的这一番分析之后,俏脸变得煞白,最终无奈的点头道:“你确实非常聪明!是!我确实是墨家的细作,但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徐淼叹了口气:“你太过小看我家了!你自从来了我家之后,就已经被人怀疑了,只是开始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但是你时常把我丢弃的那些图纸偷偷的藏起来,每隔十天便去杜曲镇一趟,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之中,停留一阵之后才会离开!于是便有人查了你的底子,你并非是老万朋友家的远房侄女,虽然他确实有一个远房侄女,但是却在前年的时候病死了,而你是顶替的她的身份!你们给了他一笔钱,借助他和老万的关系,将你送入了我家做丫鬟!这些事情其实经不起查,你们还是太小看我了!”
冯仙儿听完徐淼的话之后,面如死灰,颓然坐在了地上,点头道:“不错,看来我们确实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早就留意上了我!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么为什么要直到现在才设陷阱揭开我的身份?”
徐淼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察觉冯仙儿身份异常,并非是他发现的,而是陈昊这个老江湖察觉的。后来也是公孙婧私下里暗中跟踪冯仙儿,发现了她身份确实不简单,于是才有今天设计抓住冯仙儿。从头至尾,除了今天设计让冯仙儿暴露身份之外,其余的事情和徐淼基本上无关,所以徐淼还真不好意思把这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于是徐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因为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让你现身了!”
“今天是你专门设计让我现身的吗?”
冯仙儿面带凄婉之色看着徐淼问道。徐淼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道:“是!”
冯仙儿的眼泪顿时又滚落了下来,低下头颓然说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敷衍我!呵呵!我还真傻!”
徐淼心中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冯仙儿问道:“说说吧,你们让你混入我家,目的何在?”
冯仙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扬起俏脸,看着徐淼惨笑一声道:“我们对徐公子并无恶意!当初有人意外发现了徐公子在窑厂做的水磨和水力杵锤,误以为徐公子乃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于是便引起了我们墨家的主意!想必你也知道,墨家和公输家,自千年以前,就和公输家有过节,虽然后来墨家势衰,但是公输家也后继无人,逐渐败落。可是双方的争斗却还是持续了很久!你的出现,让我们感到了威胁,后来我们便一直留意着你,发现你精通机关之术,才学惊人。这世上也只有我们墨家和公输家才精通机关之术,但是你所制的那些水磨、弩炮、水车都不弱于我们墨家的机关术!所以我们担心你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于是便派我潜入你家,查明你的身份!但是自从我进了你家之后,便很快判定,你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你和公输家的行事作风有很大的不同!公输家自衰落之后,很少现世,行事往往十分低调,生怕被我们墨家发现,所以从不敢轻易将他们的手段显现于世间!但是你却毫不在乎,就在窑厂之中公开建起了水磨和那种水力杵锤,用来将石料磨成粉!后来你还做出几种水车,到处公开贩卖!而你还给当今朝廷,献了一种威力巨大的弩炮,这都是公输家不会做的事情。而你的画图手法,更是前所未见,绝非是公输家的手法,所以我们认定你不是公输家的传承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仙儿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徐淼。徐淼点点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并非是公输家的传承者,那么为何却不肯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我家?”
冯仙儿看着徐淼,继续说道:“钜子觉得你的才学深不可测,对你很是好奇,所以希望我能留在你家,多探知一些你的所学!而我们也知道,你这个院落之中,有许多你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对此我们很是好奇,所以钜子命我想办法进来探查一番!但是之前你一直把这里看守的很严,几次我试图潜入进来,都险些被发现,所以我只能留下来等待机会!”
“这么说去年进入我家的飞贼,也是你们派来的吗?”
徐淼皱眉问道。“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有来,不过确实有可能是我们的人!”
冯仙儿坦然说道。徐淼顿时愤怒了起来,转身走到桌边,啪的一声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怒道:“混账!”
冯仙儿被徐淼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看着徐淼,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开始发火。徐淼来回背着手在屋里转着圈,对冯仙儿吼道:“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人,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直接登门拜访,敞开了说吗?不就是想要跟我探讨一下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这又有何妨?我知道你们墨家擅长机关术,在算学、格物学方面,都颇有建树!想要和我交流,大大方方前来递拜帖就是了。非要蝇营狗苟,使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冯仙儿听罢之后,苦笑了一下,对徐淼说道:“我们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难不成真的大大方方登门拜访?你可知道我们墨家,自从儒家崛起之后,便不为儒家所容,逐渐势衰,只能暗地里传承下来!朝廷官府对我们都很是提防,我们岂能公开现身?”
徐淼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冯仙儿说的其实也对,自从两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中华便再无百家争鸣,许多学术和思想便遭到了禁锢,和儒家学说但凡有冲突的,便遭到排挤,以至于许多学说都彻底销声匿迹,再不显于世。而墨家自从两汉之后,也彻底势衰,逐渐被儒学给压制,这么多年来转入到了地下继续传承。而他们自然无法公开现身,这样的话,必将遭到一家独大的儒学的攻击。儒家现在可以说掌握着话语权,将非儒家的学派皆视作异类,朝野之中,都绝对不容墨家这样的隐门立足,所以墨家也确实只能用这种手段来接触自己。想到这里,徐淼点点头道:“说来你们也有你们的苦衷!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我并非是什么公输家的传承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你们既然已经猜出我并非你们的敌人,那么就收手吧!你认识我这么长时候,也看得出来,我就是个惫懒的性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富家翁,当个闲人,也不想参与什么纷争!之所以创出这些在你们看奇技淫巧之物,不过就是一时兴起之作,想要节省一些人力畜力,多赚几个小钱,让我的家人过得舒服一点罢了!这些东西,于公于私都只有好处,而且利国利民,为何要藏着掖着?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有点本事,一个个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只用于一些不可见人的地方,也难怪会被朝廷官府所不容!就凭着你们墨家在算学和格物学以及机关术方面的造诣,如果真心实意的拿出来造福国家,那么又如何会混到现如今的地步?被人逼得只能躲在阴暗之处不敢现身?”
冯仙儿听着徐淼对他们墨家的嘲讽,怒道:“你不是我们墨家之人,又如何知道我们的想法?现在我身份已经被你揭破,那么我想知道接下来你如何处置与我?”
徐淼看了看狼狈的冯仙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处置你?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