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知道朱富贵的煞费苦心,朱明珠也是眼含泪光,“我从不觉得作为屠户的女儿丢人,相反的,晋阳城的百姓,都说你做生意实在,做人更实在,女儿因有您这样的父亲为荣!”
正在父女两人热泪盈眶的时候,白天被朱明珠吓走的那个郑公子。正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娘,就是那个婆娘!”郑公子用手一指朱明珠,“她拿着刀吓我,说要砍了我。”
中年妇女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对着朱明珠冷然说道:“你就是朱明珠?就是你白天恐吓我儿子?”
“就是姑奶奶我。”朱明珠丝毫不怕,还挺胸向前走了一步,“就是我把他吓得尿了裤子。”
“你还敢说!娘……”
郑公子脸红都能滴出血来,朱明珠以为他会扑过来找自己拼命,没想到竟是转头去找他娘撒娇。
“屠户家的女儿,果然粗鄙不堪。当初要不然你爹说她家嫁妆丰厚,我才不会同意让这样的女子进门。”郑夫人狠狠的说,“身为女子,不守妇道,竟敢对未来夫婿不敬,今天我就要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没有教养的东西。来人!”
正当她身后的几名家丁应声向前,现在一旁的朱富贵大喝一声:“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替我管教女儿。再说,你家这软骨头的东西,老朱我看不上,就算婚事就此作废。”
其中一名家丁喝道:“老东西,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家夫人这么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我是什么人?”朱富贵冷笑,“你们收了我千金嫁妆,却不认得我是谁?”
郑夫人眉头一皱:“你是实在肉铺的老板朱富贵?”
“正是老子!”朱富贵撸起袖子,向前走了两步,“三百多斤的猪老子说宰就宰,岂会怕区区一百多斤的人?我今天都要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打架怎么能少得了我?”颜蓁蓁慢悠悠的从客栈里走出来,腰间挂着打两把菜刀相互撞击,叮当作响。
这下子,郑夫人也有了想尿裤的感觉。
眼前的人,从老到少,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像善茬。
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强忍心中的恐惧,对朱富贵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般粗俗。还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读书人?我们书香门第,最看重女子的德行,正所谓三从四德,对自己未来的夫婿不懂得顺从,这样的女子,哪个读书人会喜欢。”
这时,卢丁忽然走了出来,朗声说道:“郑夫人这话,未免一叶障目,以偏概全。朱小姐性情直爽,善良热心,这本好的女子,怎会无人欣赏。反倒是你们,要求她事事顺从,太没有道理了。”
郑夫人冷笑:“自古男尊女卑,这便是道理。”
卢丁呛声道:“古人云,天尊地卑,男尊女卑,意思是男人要像天空一样高大,自强不息,女人要像打的一样包容,厚德载物。这根本就无关尊卑。你口口声声说自家是书香门第,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若祖上先人泉下有知,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卢丁的这句话不仅把郑氏母子说的一楞。连颜蓁蓁的世界观也被刷新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尊女卑是这个意思。无关尊卑,只讲德行。
郑夫人被卢丁怼得哑口无言,指着他说道:“你这么替这小丫头都说话,我看是看上她了吧。朱明珠,你既然已经有相好的,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嫁进我们郑家……”
话音未落,朱明珠上前就给了郑夫人一巴掌:“闭上你的臭嘴!姑奶奶的事,轮不到你乱嚼舌根。”
“你、你竟敢打我?!”郑夫人没想到朱明珠会突然动手,没有一点防备的,被她在脸上打出五个清晰的红印。
颜蓁蓁喜欢她这种能动手绝不逼逼的性格,拍手叫好。
卢丁则一本正经地说道:“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倾慕朱小姐,也是人之常情。但你恶意揣度,出口伤人。实在为人所不齿。”
卢丁的话,让朱明珠一愣,她的确喜欢卢丁身上那种文质彬彬的书卷气,却没想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了对自己的心意,一时间脸上有红,原本想发出第二巴掌,因想在卢丁面前保留好的形象,硬生生忍住了。
郑公子见母亲接连受挫,鼓起勇气,对着卢丁说道:“我自幼饱读诗书,八月即将参加乡试,你在读过几本书,也配引用古句来讽刺我们?你知道什么叫做乡试吗?”
颜蓁蓁忽然问道:“你说你八月份才考,怎么一副吃过见过的模样?难道是曾经考了,没有考中?”
郑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无知!你知道乡试有多难吗?有多少人考到头发花白都没有考中。我儿还这么年轻,区区落榜两次,算什么!”
“哎呦,都落榜两次了。”颜蓁蓁讥笑道,“卢大哥,你觉得乡试难吗?”
卢丁摇了摇头:“我觉得……并不难。反正我一次就中举了。”
“什么?一次中举!”
这话一出,郑氏母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刚那种以读书人自居的气焰,瞬间被浇灭了。
转身灰溜溜的就要离开,听到朱富贵在他们身后喊道:“既然与你家亲事不成,记得让郑老爷将千两嫁妆退拐回来。”
觉得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脚底下抹油,跑得更快了。
等郑氏母子走后,朱富贵非常严肃地问卢丁:“你说你是今年新中的举人,是不是真的?”
卢丁点头:“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