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寒风里站得脚都麻了，电话仍没有拨出去。
慢慢地冷静下来，情绪依然低落。
唐予沫问自己，为何心情最糟糕的时候会来这里？
难道……
按住心口，她摇摇头，不可能的。
从来没对宋均廷抱有一丝感情上的希望，也一直紧捂着这颗心，不可能的。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
正好看到宋均廷的车开过来。
小区大门口的灯光，透过玻璃窗。
唐予沫在那一刻，奇迹般把他的表情看得格外清楚。
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微扬，英俊的脸庞透着从没见过的温柔。
她怔怔地看着，一时间有点恍惚。
感觉宋均廷要抬头，唐云沫心口怦地一跳，什么都没想飞快地低头背过身。
不希望他看到自己。
像只鸵鸟，恨不得把整个脑袋缩进大衣里。
车子缓慢地滑过。
唐予沫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找我？”
她僵硬了几秒，不得不面对他。
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小巧的鼻尖上。
宋均廷嘴角又扬了起来，伸手碰触她的鼻尖。
唐予沫慌忙退后一步。
下意识避开的动作，让他挑眉。
“那个……你可以当作没看到我。”
开口才知道嗓子多干哑，宋均廷面色沉了下来，冷冷审视着她。
应该站很久了，发丝透着湿气，柔软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脸色惨白，只有两颊透着被寒风侵袭的红。
不对，还有两道奇怪的红痕。
宋均廷眸子眯了眯，抓起纤细的胳膊往车上带。
进屋开了暖气，唐予沫仍然手指头还是僵硬的。
他脱下厚重的呢绒外套，到卧室换了一套家居服出来。
看她还杵在原地没动，皱眉。
“说吧，发生了什么？”
唐予沫也脱下外套，里面是件柔软的白色毛衣。
注视着他，缓缓走到宋均廷面前，像只猫一样窝在他胸前。
“就为了投怀送抱？”宋均廷把她从怀里拉开几分。
他今晚心情好，但没心情做。
唐予沫抬起雾蒙蒙的眼眸。
她也没想要跟他做，只是不想说话，想借这具温暖的胸膛靠一靠。
如果不愿意借……
算了。
她站直，到沙发前重新拿起外套。
宋均廷见识过这个女孩儿不少姿态，如此一声不吭又明显低落的样子，头一次见。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
不想说没关系。
但是客厅亮堂的灯光一照，他看清楚了。
脸颊像被什么东西伤到，细长的红肿，两三公分长，不确定是不是指甲刮的。
如果是，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唐予沫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冷风吹久了，脑子晕乎啥都不想。
宋均廷拿来一个小药箱，取出棉签蘸了点消毒水，朝她脸颊伸过去。
痛！唐予沫侧了一下脑袋，闭上眼睛。
“忍着！我不是江子博。”
宋均廷的动作谈不上轻柔，口气也生硬。
唐予沫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他。”
她心事沉重，差点忘记自己挨了于莉莉一巴掌，只记得宁姐说的那句刺痛的话，还有让人又恨又可悲的唐大勇……
宋均廷不追问，收起药箱，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过来。
“它能让你舒服点。”
唐予沫看着酒杯，没接。
宋均廷在她旁边坐下，勾起唇角：“忘了，你喜欢男人喂。”
“胡说……”唐予沫脸红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喂，只是自己仰头喝了一口。
再次把杯子递到她面前。
唐予沫深呼吸，突然接过一口气喝完。
喉咙里的酸涩与灼烧，依然让人发呛。
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张着迷蒙的眸子再次靠上他的胸膛。
像一只可怜兮兮又柔顺的猫。
宋均廷皱眉。
畅快淋漓的做一场，的确可以消除苦恼。
他今日奔波一整天，有些疲惫，不过既然她这么想要，玩玩也行。
大手拉高柔软的白色毛衣，探了进去。
唐予沫却按住他的手，摇头。
“不要。”
“嗯？”
“宋律师，以后我都不要你的钱了，好不好？”
宋均廷动作骤然停止。
不要钱了，难道要感情？
胸前传出她轻声的叹息。
全世界的人骂她、贬低她都无所谓，唯独不想让最亲的人瞧不起自己。
宁姐就是最亲的人。
唐予沫攀着他的肩，心想没有金钱瓜葛，也许两人的关系更简单。
这座现代繁华的大都市，每夜多少男女相逢，激情过后各自安好。
她有种强烈的认知，天寒地冻的雪夜里，有一具能够接纳自己的胸怀，比得到钱更有安全感。
可是来自这个男人的安全感，是否表示她对他……
唐予沫闭紧眼睛，放弃多想。
暂且，抓住这片刻的温暖吧！
宋均廷垂下薄薄的眼皮，若有所思看着她脸颊的刮痕。
外边的雪逐渐下大了，无声飘在窗台上。
玻璃窗，映着沙发上男女相拥的身影。
确切地说，宋均廷躺在沙发上，唐予沫则趴他胸口。
很暧昧，两人却头一回什么都没做，只静静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何时睡着的，全然没有印象。
唐予沫睁开眼睛，宋均廷已经西装革履，一副打算出门的样子。
宋均廷深刻的视线在她脸上定了几秒。
“走的时候，直接锁门就好。”
他一分不耽搁地离开。
唐予沫拿起手机，发现陈宁半夜打过两通电话。
她没接，陈宁另外发了两通语音。
“对不起，沫沫，说听到张立辰这个渣子的所作所为，我气得口不择言，不是故意要那样说你的。”
“几年前姑婆病痛发作没钱去医院，只能在家硬生生地熬……我跟你一样难受，钱对穷人来说就是命。”
陈宁声音哽咽。
唐予沫听得泪眼模糊。
“沫沫，宋律师跟张立辰是不一样的，宋律师是个好人。你不敢想，我却不止一次设想过你们的关系。他对你这么特别，说不定将来真的为你心动。”
去酒吧驻唱这段时间，陈宁考虑了许多未来的事。
沫沫跟宋均廷，目前更像一种交易，从长远看应该尽快结束。
“沫沫，宋律师或许高不可攀，但要攀上并非没有希望，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很多时候从床上开始……”
传来门锁的声响。
宋均廷忘记拿东西，去而复返。
最后这段语音，唐予沫不确定，他是否听进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