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疏忽,把俊轩给忘了。
不过,臭小子恨他昨晚不回别墅住,刚才一路上都在耍性子,脾气坏得很。
车子上了主干道。
唐予沫问:“你弟弟说,我是他见过最坏的女人。我是吗?”
宋均廷握着方向盘,不予置评。
“我倒觉得,他是我见过最可怜的小孩。”
她微微侧转身子,查看宋均廷的表情。
他好像一脸的无动于衷。
唐予沫摇头,登时觉得那个臭小孩更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不过,宋俊轩才五岁,还是完全需要大人监管的年纪,三番两次独自离家。
父母不在,哥哥不管……
不,宋大律师威严十足地管了,也狠狠地揍了。
路口,宋均廷停车转头,锁住她的眼睛。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唐予沫耸肩,“就当作我多嘴吧!作为大哥,你可有一次耐心地、好好地跟宋俊轩聊过天?”
宋均廷冷哼。
显然没有。
一个还在念幼儿园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性情顽劣不堪,屡教不改,看到就头大。
何况,他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有什么可聊的。
唐予沫这几年和欣欣一起生活,跟孩子的相处经验丰富。
只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成长环境和性格习惯全然不同,没有可比性。
她低头拨弄着安全带,感慨:“如果他是江医生的弟弟,估计会是另一种样子。”
前方绿灯亮起。
车子定定地停在路口没动。
宋均廷依然目不转睛盯着她,心里极其地不悦。
他承认子博是好兄长,那是因为有子纯那样可爱的妹妹。
“江子博这么好,你跟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啊?”
唐予沫隐约地没听清,后边传来喇叭的催促声。
她飞快扯他的衣袖。
“快点走啊,挡道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也就戛然而止。
不过,宋均廷往前边开了不远,靠边停车。
习惯性伸手往口袋摸,摸出了打火机,全身上下却找不出一支烟。
他想起了答应子纯要戒掉的,皱皱眉,把打火机扔进旁边小抽屉。
唐予沫看着他连串动作,安安静静。
一年多来,两人之间谨守规矩,不聊私事。
最近这段时间,私底下经常遇到,她偶尔犯规,他好像不怎么生气了。
不过,不代表可以随心畅谈。
唐予沫怕跟他独处久了,自己又忍不住多嘴。
“宁姐的事,任何细节都直接跟她本人说吧。麻烦宋律师了。”
她客客气气地说完,推开车门。
“唐予沫。”宋均廷开口。
唐予沫把门开到一半,停住。
“昨晚在我家的,是江子纯。”
唐予沫皱眉。
不提还好,提起来胸口感觉扎刺。
“知道啊,我是送外卖的嘛!”
宋均廷用那双深沉无波的眼,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也伸出手,用拇指的指腹抹去她脸上自嘲的笑。
两人离得太近,唐予沫被磁石吸住似的,无法移开视线。
同时出于一种倔强,她非要把笑容加大。
“我还知道,你喜欢她,怕被发现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就故意把我说成送外卖的。”
宋均廷一直喜欢她的聪明懂事,没想到心思还能敏锐成这样。
子博兄妹俩都没看出,他对子纯是怎样的感情……
他浓眉一沉:“那里不是任你出入的地方,以后不许没打招呼就来。”
“哈!宋律师大可放一个万心,以后没有八抬大轿,请我都不去。”
刚才要不是怕张立辰发疯纠缠,唐予沫也没打算上这辆车。
“宋律师日理万机,我也很忙,就不劳烦你送了。”
她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没两分钟,收到宋均廷的电话。
他的重要提醒还没说——
依昨晚的情况看,子纯并没有认出她就是子博的“女朋友”,下次如果正面碰到,不许承认。
唐予沫走在路上,听着他的警告,觉得好冷。
把围巾塞进领口,她咯咯地笑。
“宋律师,你当真很怕我睡你的兄弟呢!自信点,论床上那点本事,你还是很厉害的,江医生未必比得过你。”
“哦,对了,江医生刚发信息给我,说晚上请妹妹吃大餐,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呢!要不,宋律师替我回绝吧?”
宋均廷收紧方向盘上的手指,幽暗的眸底闪过怒火。
这个小女人,更像在挑衅。
她床上的表现,一点一滴都是他教导引领的,要是胆敢用来勾引子博,他……
手再次往口袋里摸,连打火机都没摸到。
片刻后,黑色轿车在路上狂飙起来。
唐予沫哼着歌走进办公室。
门口碰到张盈盈,狐疑地瞥她。
“陈宁的案子还没完全了结吧,心情这么好?”
唐予沫耸肩,谁规定只有心情好才可以哼歌的?
陆少远嗖地从她座位上起身。
“小沫沫,你可算来啦!”
感觉已经好久没看到陆少远,热情洋溢的笑脸比某冰块扑克脸可爱多了。
唐予沫回笑:“我让你做的,有眉目了?”
陆少远脸色垮了一半。
原来,晚上有新闻系同学喊聚会。
他特意来约她。
本不抱什么希望,哪知刚开口,唐予沫点头答应了。
“去,同学联络感情有必要,为什么不去?”
做记者,社交和维持人脉关系很重要。
这是她进入南网之后,在工作实践里深切体会到的。
晚上,江子博的确邀请一起晚餐。
唐予沫说抱歉,已经有约了。
一群同龄的年轻人在酒吧喝酒,唱歌,跳舞。
她不会喝,不会跳,但一改风格,努力试着融入大家。
有同学嚷着要碰杯。
她从昨晚憋到此刻的闷气,忽然化作一股勇敢,站着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把陆少远给看呆了。
陆少远做事粗中有细。
看得出来,沫沫对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应,而且她有心事。
其他同学去池子里跳舞,有漂亮对女同学过来对他邀约。
陆少远想都不想地拒绝,只留在卡座陪沫沫。
酒吧喧闹,不方便聊天,说话得提高嗓音大声讲。
问了半天,唐予沫才软软地抓着他的衣领。
“你想我开心很简单,早点把任重道找出来嘛!就这一个小小的考验,呵呵。”
陆少远人不坏,对她尤其好。
她不想玩弄他的感情,将来也不想伤害他。
但是,他为啥偏偏是“任重道”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