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博走到床前,仔细查看她的脸色。
的确虚弱,眼窝有抹淡淡的暗影,应该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江子纯撒娇地拉着他的衣袖。
“哥,你特地来看我的么?还是要接我回家,我已经跟爸妈说好不回去……”
“我有事问你。”江子博皱眉,“你昨晚去见秦湛了?”
江子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然后慢慢抬头。
“谁告诉你的?”
“先回答我。”
“唐予沫告诉你的是不是?哥……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来问问我呢?”
“我现在就在问你。”
作为兄长,江子博一直觉得比父母要了解妹妹。
她此刻的闪烁其词,不敢直接回答,正是心虚的表现。
分手快一年了,子纯还是忘不了秦湛。
那个该死的秦湛身边女人不断,闹过好几次花边新闻,到底有哪里好?
他知道为情所困的痛苦。
看妹妹备受情感折磨的模样,打心底里对秦湛愤怒,对妹妹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为什么还要去找秦湛?见到他都做了些什么?”
“朋友叫我参加一个元宵聚会,我不知道他也在……只是见到了面而已,什么都没做。”
“子纯,跟哥说实话!”
江子博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化验报告单,递到她手里。
“如果什么都没做,沫沫把红酒杯送来医院化验,特意强调跟你有关系,为什么?”
江子纯看着报告单,“迷幻、致兴奋”的字眼窜入眼中。
她想了一晚上,酒杯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个。
昨晚听唐予沫的说辞,陈宁中招了,然后被秦湛带走。
秦湛带走了陈宁?
江子纯倏地脸色僵硬,产生无法接受的联想。
如果他们两人因此滚在一起,还是自己这双手亲自奉上的酒,那……
她咬着唇,极力地摇头。
“哥,唐予沫跟我八字不合!她故意想挑拨我们的兄妹关系……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真的!”
“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门口出现宋均廷的身影。
他跟子博一起回来的,两人在车上推测过事情的大概。
说好由子博以兄长的身份先问她。
他们希望,子纯能够自发坦诚地说出所有。
但是站在门外,宋均廷听得一清二楚,她每句话都在逃避和否认。
江子纯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眸子里写着失望。
她心头一惊。
“均廷……还有大哥,原来你们这么不相信我?”
宋均廷没说话,拿着手机,把一段视频送到她面前。
视频里,她正在晚宴台上给秦湛和陈宁敬酒。
江子纯看着看着,忽然捂住发闷的胸口,重重地喘气。
江子博变了脸色,立刻找哮喘的喷雾药剂。
宋均廷快步到床前。
江子纯眼中闪出泪光,委屈地望着他。
“你昨晚明明说过信我的……我根本也是受害者,全是贺芷妍设计好的……我发誓……真的不知道酒里有东西……”
气息越来越短促。
宋均廷眉心一拧,托住她的背。
“贺芷妍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跟贺芷妍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愿意听她的?”
“好了,均廷,先别问了。”
江子博熟练地把药剂喷入子纯嘴里。
一番折腾,他终究不舍得再逼问下去。
待子纯状况缓解了些,扶她躺好,把均廷拉出卧室。
书房。
一个点燃烟,站在窗前沉闷地抽着。
一个深靠在黑色皮椅里,拧着眉心,暗暗地自责叹息。
谁都没说话。
烟快抽完,宋均廷转身注视江子博。
“我们对她宠爱过度了。”
江子博按揉着抽痛的太阳穴,认同地点头。
“但是,子纯很久没这样急喘,我担心她的身体。”
宋均廷吸了最后一口,到桌前摁灭烟蒂,语气比平时低沉。
“那种药效如果没有及时消除,不只是身体问题,后果有多严重,你比我更清楚。”
唐予沫到现在也没再找来,说明陈宁昨晚平安过度了。
帮陈宁解决问题的男人,不用说,应该是秦湛。
宋均廷清楚,以唐予沫的个性以及她跟陈宁的关系,就算一切平安过度了,她也会秉着原则追根究底。
江子博道:“我愿意相信子纯所说,叫贺芷妍的女人设计了一切。不过,酒杯毕竟是子纯亲手送出去的。”
等子纯身体好点,他想亲自带她去找陈宁,认错道歉。
宋均廷踱步回到窗前。
一簇烟花升上天空,滋滋地炸开,宛若绚丽的牡丹。
万家团圆,喜庆祥和。
他们此刻的心情却如此沉重。
宋均廷垂下晦暗的眼眸,拿出手机,没来由地特别想马上听到唐予沫的声音。
嘟—嘟—嘟—
元宵节,唐予沫正跟陈宁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
灶台的锅子里,煮着汤圆。
她一边拿着小勺子轻轻搅拌,一边跟陈宁低声聊天。
陈宁回来时,没什么隐瞒地把昨晚的情况告诉了她。
唐予沫也说了拜托江子博做酒杯化验的事。
陈宁停下切菜,看着她。
“沫沫,不管江子纯做了什么手脚,我现在都好好的,希望不要让子博为难。”
“我怎么忍心让子博为难呢?但是,他越疼爱妹妹,就越有权利了解妹妹最真实的面目。”
汤圆煮好了,唐予沫小心地关火,把锅子端到一旁。
宁姐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留意到,刚才宁姐提起秦湛时,脸上透着女人的娇羞。
脖子上连高领毛衣都遮不住的红痕,可以想象到,他们昨晚有多激烈、火热。
总而言之,这样的宁姐,是唐予沫许多年不曾看到的。
从结果方面来说,好像还应该感谢江子纯。
可惜,阴险卑鄙的行径不可原谅!
“宁姐,秦湛人品挺好的。你们都发生这层关系了,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
“我像是做白日梦的人么?”
陈宁心里跟明镜似的。
昨夜跟秦湛热情似火,是那杯酒的缘故。
他提出让她做女朋友,说白了是假扮女朋友,非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不用联系。
她二十五年的生命里,经历过太多波折。
别说感情,对婚姻都要看透了。
唐予沫悄声道:“那我再问宁姐一句,你对秦湛是不是早就有感觉了?”
上回他们在花园里接吻——虽说只是借位,但宁姐没推开对方。
陈宁咚咚咚切菜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