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轩冲到操场边，脚步陡然刹车。
他看到了唐予沫，还有陈宁阿姨，她们都开心地看着舞台。
舞台上，陈可欣丸子头高高地扎起，打扮得漂漂亮亮，笑得好开心。
“啊——我讨厌你们所有人！”
宋俊轩突然更愤怒了，捂着耳朵尖叫一声，然后掉头往教室方向继续跑。
小小的个子，跑起来却是飞快。
宋均廷本来可以追上，但江子纯穿着高跟鞋，追着时不小心崴了一下，差点摔倒。
宋均廷一把扶住她。
就那么几秒钟时间，再抬头，宋俊轩一溜烟不见了。
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
宋俊轩的出现，没有打断演出，但足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方老师看到后马上离座。
唐予沫端着手机，惊疑道：“那不是宋俊轩吗？他怎么发疯了似的……”
还好，欣欣专注于跳舞，丝毫没受到影响。
陈宁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碰了碰唐予沫：“你要不去看看？”
唐予沫立刻道：“没看他后面追着两个大人么？老师也去了，我才不凑热闹。”
秦湛皱眉。
他看到了江子纯，一度以为自己眼花。
但看到前面的宋均廷，知道没看错，世界未免太小了，来幼儿园都能碰到。
“他们跟那孩子什么关系？”
陈宁答道：“那孩子是宋律师的弟弟，脾气有点大，今天老师又要头疼了。”
“脾气简直差劲。”唐予沫忍不住评价，“不过也是可怜，家里条件太好，大人却疏忽了孩子最需要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飞快起身。
“宁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陈宁看着她匆忙奔去的背影，“沫沫啊，嘴硬心软。她跟宋俊轩接触比我多，对那孩子蛮关心的。”
教学楼。
宋均廷找了一圈。
楼梯后边，男厕所，教室旁边的灌木丛里都没人。
方老师过来，他充满歉意地解释了一下。
方老师理解包容，却也皱眉叹气：“宋律师，容我说句心里话，俊轩虽然调皮，但他比大部分同龄孩子要聪明，敏感。他种种的出格行为，其实都是家庭教育的映射。”
归根结底，家长对孩子缺少关爱，缺乏约束与积极引导。
宋均廷更觉惭愧。
江子纯道：“先找孩子要紧。”
唐予沫走近他们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突然后悔，好像多管闲事了。
想折回操场，不料，宋均廷刚好转身看到了她。
两人目光碰在一起。
唐予沫扬了扬嘴角，故作不知道：“这么巧，你们送俊轩来上学？”
江子纯脸色难看地拉起宋均廷，“我们先忙正事去。”
洗手间。
唐予沫出来，对着镜子审视自己。
明明说好不凑热闹的……
突然，听见一声“阿嚏”。
才出口，感觉对方立刻捂住了嘴。
唐予沫心口一跳，明白了。
怪不得外面找得团团转，不见人影，原来臭小孩躲进了女厕所。
“咳！没听过在幼儿园里边也能丢孩子的。”
唐予沫走到传出声响的隔间前，轻轻敲了两下。
“出来吧，我知道你是谁了。”
没动静。
宋俊轩用力捂着嘴，死活不回应。
唐予沫退开两步，双手抱着胳膊，不慌不忙地提醒：“这里臭臭的哟！呆久了，你就真的变成臭小孩了。”
“你才是！”宋俊轩憋不住地回嘴。
话一出口，后悔晚了。
唐予沫笑着摇头，半真半假地威胁道：“再不出来，我大叫了哦！让所有老师和小朋友都过来，看看一个小男孩子躲进女厕所，最后怎样变成臭小孩的。”
说完，她胸有成竹地盯着那道门。
很快，门打开。
宋俊轩一身崭新的小西装礼服，头发也是新理的，从头到脚帅气。
可他气鼓鼓的脸，以及明明含着眼泪却倔强的目光，像个委屈巴巴的可怜虫。
唐予沫收起嘲笑，语气不自觉温柔。
“喂，你不是叫我沫沫阿姨吗？不如跟沫沫阿姨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讨厌你们！”
“好好讲话，我可没欺负你。是你大哥吧？还是那位江子纯姐姐？”
“我更加讨厌他们！他们都不要的……”
宋俊轩没说完，小嘴一扁，顿时用衣袖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唐予沫皱皱眉，索性拉起他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一只手抚摸他的小脑袋，轻轻地，很温柔。
她不再问了，任由他哭个够。
这孩子，终究只跟欣欣一样大，才五岁。
……
唐予沫牵着宋俊轩一起出现时，所有人都很吃惊。
主要是刚才歇斯里底失控的小家伙，此刻顺毛得很，老老实实站在唐予沫旁边。
不过，他看宋均廷的眼睛里，依然充满怨恨。
连带着不搭理江子纯。
她跟大哥一直在说话、说话，也忘记了被锁在车里的他。
唐予沫走到方老师面前。
“方老师，宋俊轩说他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方老师见到孩子没事，松了口气。
只是觉得奇怪，唐小姐不是陈可欣的小姨么？
唐予沫转向宋均廷：“宋律师，单独说两句。”
宋均廷眉心紧拧着。
两人走开几步。
她真的只有两句话，说得小声。
然后宋均廷给小轩请了假。
操场上的表演结束，小朋友陆续回教室，家长们纷纷撤离。
唐予沫牵起俊轩，跟方老师再见。
江子纯杵在旁边，有种被忽视的失落。
她挤出笑，对方老师介绍：“宋律师是我男朋友，所以小轩算是我弟弟。以后小轩再惹麻烦，方老师可以直接告诉我。”
男朋友？
才说完，见到秦湛陪着陈宁一道走过来。
他显然听到了，目光在江子纯脸上定了一秒。
江子纯分不清此刻的感觉，太过复杂。
但是，看他跟陈宁成双成对，咽不下这口气。
她没多想，突然上前挽住宋均廷的手臂，故作亲昵。
“俊廷，你先带小轩回去安抚安抚，等我下班回家再陪你。”
宋均廷拉开她的手，沉声提醒：“正好陈小姐在，你该说点什么？”
让她当着这么多人道歉？尤其在秦湛面前，江子纯做不到。
“俊廷，我知道的……但这里是幼儿园，上班的地方，聊私事不好。”
原来她还知道这是哪里。
唐予沫故意问：“不会是想跟宁姐说对不起吧？也对，做了那种事，换成别人早就登门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