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秦王殿下也是要面子的,自然不希望被太多人看到他挨打惨叫的经过。蒋琬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让自己因为此事被秦王记恨上,当然要找个借口开溜喽,他一走曹彰也反应过来,立刻脚底抹油跑了个干净,他跟曹晟虽是叔侄却也是君臣,做臣子的岂能在这种事上犯迷糊?很快帐中便只剩下曹昂和一众熊孩子,看着一脸惨然,好像被人蹂躏了一番的曹晟,曹冲等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显得很是尴尬。内心挣扎一番,曹冲咧嘴讪笑道:“大哥,我们尿急,先走了。”
说完不等曹昂同意,拉起邓艾等人跑出帐篷,这下好了,帐中便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曹晟满脸委屈的说道:“爹,这是为什么啊,我明明立功了。”
当日回来挨了曹昂两鞭子,他原以为此事已经揭过,安心等着封赏就行,谁知道还有一劫。比起挨打,更伤心的是立功受罚,这跟他平日里学到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理论相悖,让他感觉自己的信念有些崩塌。曹昂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因为你是王,是君不是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只要活着就是对敌人最大的震慑,可你呢,随便派几个刺客就能解决的事却非要亲自涉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你皇爷爷为了培养你费了多少心血,大魏上下有多少人身家性命系于你身,你肩负如此重要的使命却不惜身,不抽你抽谁?”
此话在理,曹晟乃曹家嫡长孙,曹操对这个长孙的重视超过一切,他真出点什么事,已经年近花甲的曹操哪有精力再培养一个,亲自跑到敌营玩刺杀,有脑子的储君都不会干这种事,真想立功,完全可以让曹冲他们去嘛。曹晟兀自不服,梗着脖子说道:“那你当年还上泰山做明教教主呢,跟我去教廷有什么不同?”
这个逆子,不把道理讲透他是不会服气的,曹昂骂道:“我那是被俘,被动上去的,跟你主动跑去能一样吗,再说了,那个时候你爷爷是大汉司空,我也只是徐州刺史,是臣不是君,懂吗?”
“哦……”曹晟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斜瞥着曹昂眼中满是嘲弄。被俘光荣啊。曹昂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什么眼神,找抽是吧?”
曹晟:“……”别一讲不过道理就动手行吗?他想要辩解,帐帘打开胡三扛着凳子提着鞭子走了进来,将长条凳往大帐中央一砸,说道:“殿下,拿来了。”
他可没有蒋琬那么多弯弯绕,放下凳子主动站到了曹昂身后,静等着曹晟挨揍。曹昂拿过鞭子抡了几下,朝凳子示意道:“上去吧。”
曹晟老老实实的趴了上去,开口说道:“爹你轻点,意思意思就……”后面的话不等说出便被一声惨叫给打了回去,干这事曹昂早已轻车熟路,抡鞭子的姿势那叫一个帅,打的曹晟惨叫不断。帅帐外,蒋琬跟曹彰做贼似的从一座帐篷后面探出脑袋,倒吸凉气的说道:“听这叫声中气十足,秦王殿下身体不错啊。”
曹彰撮着牙花子说道:“可不嘛,打小我就知道这小子是练武的料,孩子嘛,多挨点打没事,我就是被我爹拿鞭子抽出来的。”
蒋琬:“……”你们曹家揍儿子的本事一脉相承啊。两人又听了几声,后退几步偷偷溜走。另一座帐篷后边,曹冲邓艾等一群熊孩子背靠帐篷席地而坐,听着帅帐传来的惨叫呲牙咧嘴,曹爽说道:“冲叔,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仗义?”
曹冲两手一摊,无奈说法:“那怎么办,老子打儿子,我们进去把他老子揍一顿?父皇也是,打人家鞭子,临了还来一句打你是为你好,想想都郁闷。”
确实郁闷。熊孩子们不说话了。帅帐的惨叫响了七八分钟,刚一停下曹冲便起身说道:“走走……”众小伙伴跑向帅帐,进去一看曹晟趴在长条凳上满头大汗,再一看,背上衣服早已成了抹布似的条状,一道道血痕透过抹布缝隙触目惊心,怎一个惨字了得。这做爹的下手是真狠呐。见他们进来,曹昂收起鞭子说道:“抬下去上点金疮药。”
又看向曹晟道:“最近给我消停点。”
众小伙伴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抬起长条凳就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他参与刺杀行动的人都获得封赏,唯独秦王挨打的消息很快在军营传开,众将士闻言无不愕然,有些看不懂陛下的操作,但此事跟他们没关系,吃瓜看戏就行,有人倒霉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打完了事情就过去了,知道曹晟皮糙肉厚,曹昂也懒的关心他的伤势,重新将精力投向了接下来的大战中。随着时间推移,武威各郡的大贵族陆续到来,事涉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自然比魏军更加上心,出乎曹昂预料的是,这次诸葛亮也比较上心,竟然没有落在人后,早早就赶到了魏军大营。人来齐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无非就是各自出兵多少的问题,大伙商议一番最后决定兵分两路,魏汉各领一军,汉军这边由张任担任统帅,魏军自然是曹彰,计议商定,各自回家准备。送走诸葛亮及武威的贵族,曹昂将程昱徐晃等人召到帐中商议一番,决定出兵两万,除曹彰之外还特意从曹真处将王双调了过来,与郝昭郭淮同为副将,又让曹冲邓艾等曹晟的班底跟着随军学习,至于曹晟,到了军中发起疯来曹彰未必管的住,便让他老老实实待着。曹彰郝昭,郭淮王双都是魏军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正好借此历练一番。考虑到曹彰性格冲动,曹昂还给他派了两个文官,司马孚和蒋琬。蒋琬对罗马最为熟悉,传旨之后便被他强行留在了军中,打算征战结束再放回,对此蒋琬很是乐意,赚点军功有利于以后升迁。点齐兵马架好浮桥,很快便到了出征之日,曹昂带着程昱等人亲自给曹彰送行。黄河边上,曹昂看着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的曹彰叮嘱道:“老三,过河之后招子放亮点,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身后众人:“……”还没打呢就想着跑,有这么安慰将士的吗,你丫要不是太子早被砍了祭旗了。曹昂却不管其他人的想法,无视曹彰不太好看的脸色继续叮嘱道:“罗马人不可怕,但是汉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