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未苏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
江斯允拿热水给她喝了口,说,“别紧张,这里的医生都是我很熟悉的朋友,他们会很认真地帮你检查。”
未苏不适已经有一阵子了,但都可以忍受,刚刚可能在外面走的时间长了,突然腹痛得站不住。
她难免有些忐忑,“阿允,会是什么很恶性的病吗?”
“不会。”江斯允目光很深沉地看着她,“相信我。”
未苏心情平复了一些,阿允是个医生,他说不严重,那应该就可以放心了吧。
她打了针,躺在那儿等检查结果,身旁有阿允坐着,未苏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医生拿着一沓检查单子进来,江斯允站起来,压低声音说,“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点点头,江斯允说,“别叫醒她了,跟我说吧。”
医生跟他是很熟的朋友了,江斯允直接拿了检查单子自己看。
医生说,“这么紧张,什么关系?”
江斯允没回答,只是有些凝重地说,“到五厘米临界值了。”
医生说,“嗯,她还有腹痛、贫血的症状,其实可以考虑手术切掉了,但毕竟她还年轻。”
医生见江斯允沉默地看着那些单子,问,“她以前生育过吗?”
江斯允眼眸一抬,目光有一瞬间不那么太友善。
医生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手术,她需要间隔一到两年再怀孕——我看她戴着婚戒,她结婚了是吧,这种事,最好要跟她丈夫商量。”
“不用商量了。”病床上的未苏突然睁开眼睛,说,“不用跟任何人商量,我自己做主,医生建议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医生看着她,“沈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决定手术,也要有家属负责签同意书。”
未苏道,“阿允帮我签吧,他是我弟弟。”
医生又看着江斯允。
江斯允对着未苏摇头,说,“未苏,我不行。”
未苏才意识到,江斯允实际上其实和她毫无关系。
他们的姐弟相称,只是因为父母重组家庭凑到一起,临时建立起来的。
未苏没有过多的考虑,仍说,“我自己签,我自己负责。”八壹中文網
医生规劝她,“沈小姐,你再考虑一下,明天咱们再谈来得及的。”
医生走了,未苏见着江斯允在旁边看着自己,坚决地说,“帮我跟他们说说,加急手术行吗?”
她现在刚好有时间,手术或恢复。
她也不想回国再处理,人多口杂,保不齐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非议的也就罢了,就怕各方各面用耽误生育的理由来干涉她。
尤其,是周砚怀,他要是知道了,未苏预感,他绝对会狠狠地发脾气。
反正也要离婚不可能有孩子的,未苏想着悄无声息地自己解决算了。
江斯允看她那自立到近乎对所有人丧失信任的样子,心里只有刺痛。
“好。”江斯允在一旁看着她,“我来安排。”
未苏说,“谢谢,你再帮我找个护工吧,我可能要住院一阵子。”
总不能一直耽误他,再说,毕竟也不方便。
江斯允点头,“好,我去找。”
未苏累了,“阿允,对不起啊,刚一见面就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意苦涩,“你跟我客气?未苏,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未苏也笑了笑,有些虚弱。
——
江斯允托关系安排了加急。
隔天上午未苏就进了手术室。
直到下午才出来,虽说切个肌瘤也不是大手术,但也折腾得够呛,麻药劲儿过了的时候,未苏疼的想死。
第一夜不能动,滴水不能进,未苏躺在那儿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猪肉,狼狈又凄惨。
好在熬过了第一晚,第二天感觉好了一些,医生让她下地走动,未苏正龇牙咧嘴地坐起来,江斯允来了。
他扶着她在地上慢慢地走,未苏说他,“我不是叫你别过来吗,别耽误你工作,再说,太难看了,我不想给人看到我这鬼样子。”
“你真觉得我能丢着你不管?”江斯允语气不太好,“未苏,你别太逞强了。”
未苏饿得没力气说什么,太痛苦了,眼下一门心思只盼着早点能让她吃口饭。
又过了一天,未苏终于可以吃流食了,江斯允给她带了粥来,未苏边吃边感动,从来没觉得一碗粥也这么好喝过。
医生那有事叫家属,江斯允起身过去了。
未苏正低头吃东西,病房门开了,她以为是阿允回来了,没抬头地说,“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阿允。”
没人回应,未苏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阴沉到结冰的脸。
来人盯着她,那双眼跟刀子似的剜着她,周身清清楚楚地笼罩着怒意。
正是已经三个多月没见的周砚怀。
未苏慢慢嚼着嘴里的粥,盯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打算干嘛。
周砚怀只是狠狠盯着她,看着她手上埋着很粗的一条针,整个人脸色憔悴消瘦,他鼻子里喘着粗气,跟个要爆发的火山似的。
未苏受不了他的存在,开口道,“周先生,这是病房,请你出去。”
他一动不动的,要是眼神能杀人,他的眼神现在早就把沈未苏大卸八块了。
未苏难捱得很,不耐烦地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也没力气跟你争执,你走行吗?”
他脸色紧绷得可怕,声音几乎是从齿缝挤出来,“你想看到谁?你想让谁在这时候陪着你?”
未苏不想说话,冷淡地靠在床头,“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就像是一阵风卷过来,周砚怀的动作快到看不清楚,未苏只感觉下巴被人狠狠地钳住了,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周砚怀气到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爆出粗口,“你好样的沈未苏,我他妈真想现在就弄死你!”
她突然失踪这几天,他动用了多少关系在这个异国去翻她,结果,人找到了,竟然是一声不吭地动了手术。
她痛苦吗,她痛苦个屁!她身边有她朝思暮想的男人陪着,她早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