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苏回到澜苑的时候,天色已晚。
她进门,换了拖鞋,迈着虚浮的步伐踏入客厅。
刚走了两步,忽然闻到客厅里有烟味,她吓一跳,转头望去,才发现窗口那边站着个人。
对方同时也回头看着她,沈未苏边脱掉大衣,边问,“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
周砚怀走过来,她闻到他身上烟味特别明显,“偷偷抽烟,也不说换身衣服。”
他什么也不说,走近了,忽然勾着她的脖子用力地吻下来。
俩人也才刚分开两天,却好像分开好久似的,沈未苏马上给他热烈回应,两人都很急切地想念对方。
最后在楼下沙发上就来了一次,过后,沈未苏气喘吁吁地躺在他怀里,他手臂勾着她,躺在那儿仍是静默。
沈未苏摆弄着他的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事情办完了?”
“……嗯。”
俩人之间气氛莫名的凝重,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沈未苏知道,马上了,马上他们俩就得发生一次不会愉快的对话。
她酝酿着,正想开口,他忽然翻身压下来,又是一次有些凶狠地掠夺。
沈未苏最后昏沉地睡了过去,洗澡都是被他抱上去洗的,太累了,神经和心里都很累,她只能先睡一觉。
醒来时已经后夜了,她睁开眼,身边没人,她坐起来,就看到周砚怀穿着浴袍站在露台外面,星火点点,他又在抽烟了。
沈未苏抓过睡袍披上,下地走过去,拉开拉门。
他很快就把烟掐了扔了,回头走进来,把她带回去,“冷。”
沈未苏搂着他脖子,“冷你还穿这么点衣服站外面。”
他呼吸间都是浓浓的烟味,沉着气,说,“谈谈吧。”
沈未苏顿了顿,靠着他肩膀点点头,“好。”
周砚怀拉着她回到床边,俩人相对着坐下,他看了她好半天,也没能找到个合适的开场白。
沈未苏就先开口了,“你动过衣帽间那幅画,我知道了。”
他眉头凝了凝。
沈未苏道,“画框我买回来的时候,磕了一角,你新换的那个太完美了。”
他怔了下,随即自嘲地一笑,“我以为是我拿的时候不小心磕了,换新的原来是弄巧成拙。”
沈未苏鼻子一下子发酸,眼泪掉下来,握着他冰凉的手,哀求着,“周砚怀,我求求你了,别追究了行吗?阿允是为了保护我,我真的亏欠他很多,我没法看着他有事……”
他不说话,沈未苏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我知道这样对程惜知不公平,可现在怎么样都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我们尽全力去弥补她好吗……”
周砚怀仍是不说话,脸色一片肃然,沈未苏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她只是哽咽着重申,“我不能让阿允有事……”
周砚怀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抬手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痕,嗓音有些沙哑,“让我再想想,未苏,这不是一件小事。”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是为了我……你要我怎么去怪罪他?”
周砚怀把她脸上的泪擦干净,把她放到枕头上,躺在她旁边,拽过被子把两人都盖着,轻声道,“睡吧,暂时别想这件事了。我答应你,不会轻易做决定。”
沈未苏心神不宁的,和他各怀着心事,直到快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睡了。
睡着了,仍紧紧地抓着他衣襟,喃喃地,“求求你了,放过他……”
周砚怀凝着她,一整晚也没有合眼,直到天亮。
——
沈未苏睡了一觉,醒来时猛地一惊,周砚怀已经走了,她爬起来,有些慌张地给他打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声音和往常一样,“怎么不再睡会儿?”
她有些焦急,“你去哪里了?”
“我去趟公司,今天有事。”
“那你会很晚回来吗?”
“不一定,怎么了?”
“我想让你早点回来。”
他无奈笑了下,“好,我尽量。”
沈未苏挂了电话,只觉得心绪纷乱,她害怕周砚怀离开她的视线,她怕他随时会改变主意去做什么。
另一边,周砚怀挂了电话,也是一阵出神。
她从来不会粘着他的,这突然的改变,他知道因为什么。
她心里,还是很在意江斯允,或许,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在意他。
——
会议结束后,一行人缓步从会议室出来。
周砚怀侧头看了眼一旁的程惜知,“今天你在会上的表现很好,方案优秀,陈述得体,往后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程惜知有些腼腆,“谢谢怀哥……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根本没有底气站上去。”
“慢慢来,我还会再带你一段时间。”
她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怀哥。”
周砚怀看着她,眸光定了定,又转回去了。
正是午休时间,一行人正要搭电梯去餐厅,程惜知忽然说,“糟糕,我忘了要给国外的客户回个邮件,你们先去吃,我晚一会儿就到。”
说着,她匆匆转身往回走。
不一会儿,她回复完邮件出来,外面的办公区一个人都没有了,她正往电梯走,经过吸烟区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调笑的声音传来。
“说是有人恶作剧,谁知道是不是她跟人乱搞被画了裸画啊!”
“这事老板怎么说就怎么听吧,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她……小微做她秘书的,说一起陪客户洗温泉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红痣了,一模一样,谁恶作剧能清楚这些细节?”
“她要是好东西她前夫干嘛放着豪门女婿不当啊,就她整天眼睛那么黏着周先生,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关系不一般,哪个男人受得了。”
“也真是佩服她,还能面不改色地上来开会,那画画得跟照片似的,她那些部位都清清楚楚……公司男员工看到她哪个不想入非非,换了一般人,哪还有脸来上班,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有钱人嘛,玩得花,她也就是看着斯文,私底下肯定很开放——要不然周先生为什么一直看不上她,估计就是因为清楚她的底细。”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程惜知扶了扶墙壁才勉强站稳,她迟滞地转身,满脸麻木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