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两人一起去做下一项检查。
她体力恢复过来了,被抱着走路实在太夸张,她坚持着不要,他也没再继续,本来之前也是顾及着她没吃饭又刚抽了那么多血。
他也不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起腻的人。
这次是做彩超,他作为家属是可以全程陪同观看。
虽然那上面黑乎乎的一团,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还是盯着屏幕,看着随着医生的探头扫动变化的画面。
沈未苏也看不懂,这个月份本来就是一两厘米的孕囊,比手指甲大不了多少。
他们俩正盯着屏幕看的费劲,医生笑着说,“状况都很好,已经有胎心了,给两位听一下。”
说着,仪器里突然外放出一段非常有规律的,又很急促的声响,跳动有力,好像一列飞驰着的小火车。
那声音代表着一个新生命正在诞生,沈未苏忽然激动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模糊了。
周砚怀也定在那儿,医生给放了会儿就停止了,他沉声说,“能再给我听一下吗?”
医生笑了下,“可以的。”
沈未苏也觉得没听够,俩人一起竖着耳朵,听着医生又放了一段。
真好听,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让人感觉充满了希望。
医生看着俩人恋恋不舍又激动,提醒道,“这次检查的音频都会保留下来,送给二位作纪念的。”
难怪检查一次就要万把块,服务确实到位。
检查好了,沈未苏一边擦着肚子上的耦合剂,那边,医生已经把检查单子打印出来了,签上字,递过去,“目前怀孕七周,状况非常好哦,一切正常。”
周砚怀把单子接过来,月份太小,上面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信息,一些数据他们俩也看不懂。
但底下一行结论简洁易懂:宫内早孕,单活胎,孕约7周。
沈未苏反复看着那行字,也看着图片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才真的确认了,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了她和周砚怀的孩子。
她心情起伏,旁边的男人也不见得冷静,他捏着单子看了好几分钟,忽然抬头问,“医生,刚才那胎心怎么跳那么快。”
后知后觉的样子让医生都笑了,耐心地解释了一番是正常现象,他才低头继续看单子,看得实在太久,沈未苏忍不住说,“别在这耽误别人工作了,这些是要拿给主治医生看的。”
把他从彩超室拉出来,沈未苏见他还捏着单子在那看,有些无奈地说,“你要看多久啊?就这么几个字。”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睛还盯着那张单子,“老叶说,孕囊是茄子形,男孩几率大,是圆形,就是女孩几率大,我瞧着这个不圆不扁的,怎么哪个都不像。”
沈未苏服了他,“你跟老叶问了多少事?”
“我又不白问,给了他好几个赚钱的项目呢。”
他是真的很重视,才刚开始,他已经巨细靡遗地跟朋友请教过了,他那位生了两个孩子的老同学经验丰富,把孕期的整个过程和会遇到的事,给他讲了个明明白白。
他听了一遍,也大概了解了,有了心理准备,沈未苏还没进入状态,他倒是先进入了。
他应该算是合格的,至少,在这件事上,沈未苏实在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
俩人一起去见主治医师,所有的报告已经汇集到她手里,经验丰富的医生边看过检查单,边说,“结果都很好,孕妇身体状况不错,胎儿也一切正常,下面我帮你把孕产档案建立起来。”
看着医生打开册子,开始边问她问题边填写资料,沈未苏心里就紧张起来。
医生细致地问,“这是第一胎吗?”
沈未苏定了定,这时周砚怀进来电话,大概是要紧事,他开门出去接了。
沈未苏暗暗松口气,低声问医生,“嗯……医生,是不是第一胎,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主要是在生产的时候有不同,初产妇在生产的时候产程会比较长,如果是经产妇,生产通常会产程缩短,较为顺利。”
沈未苏大概明白了,生过孩子再生就会容易一些,她绞了绞手指,看着医生默认帮她填了第一胎。
医生的笔触很利落,沈未苏在旁边,看着她在后面一项的问题上面选了否。
那上面的问题是,是否曾经生产过死胎,畸胎……
她感觉呼吸不畅起来,心跳撞得她胸口发闷。
她正坐立难安的,周砚怀回来了,在身后按着她双肩,那双手很有力量,可以稳下一切不安定。
医生很快就把她的档案填写完毕,将建好的册子递过来,并且叮嘱注意事项,还给两人安排好了下一次来产检的日期。
周砚怀将那个粉色的小本子收起来,问了医生一些问题,沈未苏看着他的侧脸,有那么一瞬,其实她希望他问的再多一点,问得清清楚楚,她就不得不清清楚楚地回答。
可他的问题只关注现在,她后面也没仔细听,感觉他才是那个要紧的人,自己反倒漠不关心地像个局外人。
离开医院,虽然一切很顺利又迅捷,但她已经感觉累了。
上了车,她靠在靠椅上合着眼,周砚怀掐着那些报告单,一张一张地看,她也是佩服,这人做事的确认真仔细,比她强。
回了家,保姆给煮好了丰盛的午餐,沈未苏没什么胃口,借口累了就上去休息。
她躺下来,抱着平平的肚子发呆,心情辗转着,像是有根刺在里面反复地扎。
她正难受,周砚怀推门进来了,他一手端着个汤盅,俯身在床沿看着她,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喝两口汤,早上你吃的就不多。”
沈未苏看着他,忽然涌起股冲动,“周砚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垂着眼睛,吹了吹汤上的热气,“先喝了汤再说。”
沈未苏坐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汤。
应该是鲜美的,但却跟失去味觉了似的,尝不出什么好坏。
她内心煎熬,看着他,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迫切想要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