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保姆正做早餐,刚准备送上去,忽然看到沈未苏下来了。
不仅下来了,还梳洗干净,脸上不见颓废苍白,穿一身肃穆黑色,头发梳得很整齐。
她下来,餐桌旁的周砚怀抬头看见她,也是一愣。
她坐下来,自己拿了碗筷吃饭,想了想说,“我等一下要出去。老冯借用一下。”
周砚怀见她正常的状态跟自己说话,有些意外,他心里想的是他亲自送她,但她会指定老冯,肯定是不想让他跟着。
他哪还有更多的意见,点头,“好。注意安全。”
沈未苏点点头,低头吃饭,竟然吃得不少,把两个保姆惊喜得不行。
吃完了,她起身出去了,老冯开车送她离开。
周砚怀回头看着车消失在视野里,他是担心的,但担心也没用,她不敞开心,他走不进去,她得自己走出来。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
沈未苏去找了高从静。
有些事似乎早已冥冥之中早有预示,高从静比她想象得镇定,又或许是她来晚了,大悲大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看到沈未苏,高从静也并没有失控地发泄,她侧开身体,让沈未苏进来。
一进屋,沈未苏就看到了摆着的照片和香烛,她走过去,看着那张照片,选得很好,上面的人笑意温润,青春朝气。
“伯母……我……”她哽咽着,对高从静只觉得心有愧疚。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这是他的选择。”高从静满脸憔悴,“你来得正好,我还想问你的意见——我不打算把阿允送去江家的墓园,他一直向往自由自在,我想把他洒进江水里,让他去往全世界。”
沈未苏也不想让阿允去江家的墓园,江家充满了邪恶,是一切悲剧的开始,阿允肯定也不愿意和江噩埋在一起。
可她也不愿意阿允被洒进江水里,“他会冷的……伯母,阿允喜欢春天,喜欢树木,喜欢花草,我想……”
她哽咽了一下,“我想找个温暖舒服的地方,给他落脚,让他不用再漂泊。”
高从静想了想,同意了,“就按你说的办吧。阿允愿意听你的话。”
沈未苏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高从静知道她还想知道更多,但她又没那个勇气问。
高从静跟她一样的心情,知道的多了,怕心痛,知道的少了,怕错过。
她叹了叹,去一旁将一个白瓷的小坛子拿出来,“你会不会害怕?你要是忌讳的话……”
沈未苏一向胆子小,但她这会儿并不害怕,她上去把那个坛子接过来,用袖口擦拭着,手轻抚过,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
下葬的那天天气仍是很好,碧蓝如洗。
得知消息的聂红音赶回来,哭得肝肠寸断。
高从静没忍住,也禁不住失声痛哭,两个宿敌在这一刻有着同样哀痛的心情。
沈未苏倒是平静许多,她知道自己没法再大悲大痛,她身体扛不住,她也答应了阿允,不要太伤心,往前走,连带着他那份一起,精彩地活下去。
一切都结束后,刮了一阵风,树叶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云卷云舒,缘聚缘灭。
也许,这并不是结局,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
12周的时候,沈未苏进行了一次很重要的产检。
彩超中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出来是个人形了,坐在那里,头和四肢都清晰可见。
简直神奇地让人惊叹。
不过医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轻松地说很多,做完检查了,沈未苏去查下一项,医生跟周砚怀私下里说,“孩子大体正常,但是发育得比正常月份偏小一些,要注意补充营养,如果持续偏小,可能就要考虑是否是发育异常。”
周砚怀对这个状况也不会很意外,最近她受到的刺激太多,心情一直不好,吃东西也勉强,能大体正常已经很庆幸了。
检查结束后,俩人一起回家。
之前连串的好天气结束,迎来了连日的阴雨。
俩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突然下了大雨。
周砚怀撑了伞,搂着她一起往屋走,风太大,把雨丝一阵阵地刮到两人身上。
快步回到室内,俩人衣服都湿了一点,周砚怀抬手给她扑落了一下肩头的水渍,“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沈未苏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周砚怀本想去另一间浴室冲个澡,走了几步,忽然又折返回去。
拉开浴室门的时候,沈未苏刚脱了一半,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倒是很自然地走过来,“我陪你,我担心你滑倒。”
沈未苏想了想,也没抗拒,照常把衣服脱了,站到喷头底下冲洗。
他在旁边抬手也将衣服脱了,走到她旁边去。
虽然俩人的关系已经熟到没什么可掩饰的,但是好像有些日子没有这样亲密过了,倒是难免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周砚怀手臂撑在墙壁上,另一手往她身上撩热水冲洗。
撩了两下,低头和她蹭蹭鼻尖,继而吻上她。
热水冲着两人的身体,他感觉她格外地温顺,这让他说不上来是好事还是不好。
没闹太久,他两手握着她的腰,很细,肚子仍是平平的,无法想象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成形的孩子。
他用下巴蹭蹭她的额角,手掌在她小腹上抚动,哑声说,“多吃点饭,孩子长得有点小。”八壹中文網
“嗯……”她点头。
周砚怀托着她的下巴看着她,之前她还动了不要孩子的心,但现在很显然地打消了,再不想,她也努力地吃饭,有时候看她那勉强的样子,他也于心不忍。
但没办法,孩子需要她提供营养。
他的手抚动着,不自禁地往上探了探,用手掂量着,“肚子没长,这儿倒是长了。”
沈未苏靠在他肩头上,“别乱动。”
他倒是没想怎么样,但身体的一些反应却不受控制,忍耐着,他给她冲洗身体,很是细致温柔。
洗干净了,给她拿了浴袍裹上,给她吹干头发,俯身拿了浴巾给她脚也擦干了,才把她送出去放到床上。
他折回去,洗他自己。